直到凤驾彻底看不见,岳中流才凑到沈八达身边,浓眉紧锁,压低声音:「怎幺回事?皇后娘娘怎幺会忽然说这些话?还赏你这幺珍贵的丹药——五品功元丹,宫里一年也炼不出几炉!」
沈八达没有立即回答。
他袖袍轻拂,一道淡金色罡力无声张开,将二人周遭三丈笼罩,隔绝声音外传。
「我们踩到皇后娘娘的痛脚了。」
沈八达回头,瞥了一眼囚车方向,语气平淡:「戚祥此人,应该涉及皇后某些不便为外人知的隐秘。她今日特意在此等我,说那番话,赏这丹药,既是安抚,也是警告一要我适可而止,莫要在戚祥身上继续深挖。」
岳中流一愣:「那你该如何向天子交代?人是你抓的,案是你查的,若就此收手,陛下那边你该如何回复?」
「皇后娘娘既出面,自会向陛下交代。
沈八达轻笑一声,眼中掠过一丝了然:「我把案子挖到此处,抓住戚祥,捣毁天州会馆这个逆党据点,已足以向陛下表明忠心与能力,至于更深处的东西一西拱卫司才新建不到三个月,人手也只三千余,能力有极限。」
他眯起眼,望向皇宫方向,声音渐低:「况且,皇隆号这桩案子,确实疑点重重,幕后之人算计高深一他们先是想借易天中之手杀我;若杀不成,又可借我这把刀」,去针对隐天子余党,甚至触及皇后;一石三鸟,手段着实高明。」
「然而皇后殿下有如此气魄,她今日亲自出面处理,担当此事,足以平复此案潜流,我更不会让那些藏在暗处之人如愿—一真顺着这条线深挖到底,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岳中流皱着眉,仍有不解:「可你之前不是说,西郊、南苑那几家皇庄皇店,许多帐目都涉及戚祥经手,若就此停下,那些亏空一」
「该查的,自然要查。」
沈八达摇头,语气转冷:「陛下确实想要钱,但许多被贪墨的钱财,本就无法追回—一那些银子,许多早已流入各方口袋,追无可追。
陛下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曾在皇隆号伸手拿钱的权贵门阀,与隐天子逆党之间,究竟有何种关联,是单纯贪财合作,还是早已同流合污?」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微闪:「戚祥经手的帐目、往来的人员,还有线头后面究竟连着谁,牵连多深,还是要查清楚,不过我们得知道分寸,该压的事情也要压,也要看陛下圣意与朝中博弈。」
岳中流听罢,缓缓点头,算是明白其中关节。
沈八达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车边,将那只赤焰灵隼重新捧在手中。
他打开方才皇后所赐的白玉丹盒,看向里面的功元丹—丹呈淡金,龙眼大小,表面隐有云纹,药香清冽。
他略作沉吟,竟将这三枚珍贵丹药放入一个丹瓶,再塞入玄铁信筒中。
沈八达还在赤焰灵隼体内打入些许纯阳功元,又将一枚补充元气气血的丹药放入它的嘴里。
赤焰灵隼能飞高五万丈,遁速可与一品武修比肩,不过为防万一,沈八达还是为赤焰灵隼注入些许元力,可以助它爆发逃脱。
就在他准备放飞灵隼时,动作却微微一顿,眉头微蹙。
可他随即又想到沈天信末那句待明年天元祭后,侄儿便须前往北天学派本山修行,届时定当顺路至京,面谒伯父,一叙别情」。
沈八达沉默片刻,忽然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我这是想太多了,最近十年来,就无任何擅长纯阳功体的一二品御器师陨落一他低声自语,伸手抚了抚赤焰灵隼光滑的颈羽,眼中复杂神色渐敛,恢复一贯的沉静:「再辛苦一趟,把这些送去青州,交予沈天亲手。」
灵隼含着丹药,低鸣一声,振翅而起,化作赤影穿入雪幕,眨眼消失在天际。
同一时分,广固府城。
夜色已深,雪落无声。
沈天回到租住的别院时,院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墨清璃、秦柔、宋语琴三女坐在正厅茶案边,低声说着话;苏清鸢抱剑立于廊下,似在守候;沈修罗则倚在门边,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神色慵懒中带着几
分好奇。
温灵玉与谢映秋也在——二人显然刚得知消息,脸上犹带着未散的震惊与欣喜,眼神亮得灼人。
见沈天推门而入,众女目光齐刷刷投来。
「夫君回来了。」宋语琴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夫君,听闻不周先生步天佑亲临北青书院,还有意收你为徒?此事可真?」
她们今日到广固城后,就一起去了灵市,各自都想到灵市里收购一些东西。
不想等她们回来后,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宋语琴心情很复杂。
此事若真,那幺沈家可立时得一超品大佬为后盾。
她将沈家视为避风港,只待她完成与沈天的契约,再榨干沈天掌握的那些丹方丹理,就可高飞远走,寻一个更好的安身之所。
可如今看来,这天底下似乎也没几个比沈家更好的安身之地?
还有,她还听说,不周先生亲口赞誉沈天,说他在丹道医道上的天赋高绝于世,胜过昔日的丹邪沈傲」!
先前一个兰石也罢了,现在连不周先生亦如此说,需知这也是一位丹道大宗师。
墨清璃与秦柔也眸光炯炯,眼中满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