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证明自己了,证明自己的正确、高瞻远瞩,树立自己英明神武、全知全能的形象了。一旦被自己的完美形象绑架,就很容易做出愚蠢的决策。」
此刻戴着耳机窃听的柳凝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暗黑里,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中,久久无法平静。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理路程,那就是--不明觉厉。
她拿起笔,认真地听着,手里的一支笔在纸上写得飞快。
「这个男人不简单呢,是苏联留学归来的?」柳凝雪心中的疑云又多了一重,必须将这一切汇报上级,必须找出他的真实身份,必须得会会他。
写着写着,她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慢慢地,她手里的笔不动了,仔细地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却没听到隔壁两人继续说什幺。柳凝雪怔了下,刚想拿下耳机,就听里面传来女人呢喃的声音:
「那要怎幺避免这种问题呢?」
柳凝雪同样很好奇,立刻将耳机的声音调大了一些,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叹气声:
「任何组织一旦把忠于某个人或某个集团作为精神支柱,这样的悲剧就在所难免。」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坚定地说:「还是那句话,满招损,谦受益。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
「我懂了!」女人似乎释然了,起身问:「组织对我是怎幺安排的?」
「很快就会安排你离开山城。」
「去哪儿?」
男人充满崇敬地说:「延安。」
女人惊喜:「真的?」接着饶有兴趣地问,「你去过延安吗?」
「没有,但我听叶主任谈起过。」郑呼和也起身了,笑着说,「那里的人不一样.清晨的黄土坡上,挎着菜篮的农妇会和挎着枪的战士并肩赶路,随口唠着收成和练兵。入夜的窑洞里,油灯下指战员和战士围坐一起,不谈职级只谈理想战事。他们衣衫朴素却眼神明亮,粗茶淡饭也能吃出热乎劲儿。没有山城的虚以为蛇,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只有一腔纯粹的信仰,把贫瘠的黄土坡,活成了最滚烫的摸样.」
郭馨雅也笑了,打趣道:「老郑,你不应该当特工,你应该去当诗人。」
「也许会吧。如果一切顺利,等我们赶跑了日寇,迎来真正的胜利。那个时候,只需要一张火车票,不管上海金陵,还是到山城延安,中国之大,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们就是普通人,生活里没有政治,只有山川湖海、柴米油盐,我或许会做个诗人。」说完这话,郑呼和看了一眼手表,给郭馨雅使个眼色,两人迅速向窗口走去。
柳凝雪还沉浸在两人的话里,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已经离开,待听到半响耳机里没有声音反应过来时,郑呼和已带着郭馨雅从容地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