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时候 。
要知道民国二十九年到三十三年这段时间,民国政府对外的报价已经达到四千五百银元一吨,折合一千五百美元一吨。
比现在的价格还要贵一倍,而运到美国的钨矿最终报价也不到九百美元,其中的差价
费尔曼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噠噠声。这个价格绝不便宜,尤其是在德国自身也面临巨大经济压力的情况下。
但他更清楚这批钨砂的实际价值,这是维繫军火工业命脉的咽喉材料!
而且,陈阳能绕过日本控制弄到它並顺利脱手,本身就是巨大的价值。
收购它不仅是为了满足工业需求,更是一次对陈阳这条极度稀缺的地下物资渠道的“认证”和绑定。
“ ……”费尔曼缓缓开口,仿佛在咀嚼这个数字的每一个音节。
他没有立刻压价,而是看似隨性地问道:“那么,关於这『境內转移』的最终目的地……或者说,它的『船票』呢?”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货在沪市,他想知道陈阳有什么本事,能够在不引起日本人怀疑情况下运出去?
陈阳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费尔曼先生,您和领事馆的海运文件签发部门的米德莱先生,都是……熟悉国际航运规程的专家。”
“我相信,贵国领事馆签发的、用於支持在华德资公司正常生產所需的关键原料进口……运往汉堡港的合法文件,一定能確保这批货以最高效率获得离港通行。”
“毕竟,谁会怀疑领事馆签署的正规渠道文书呢?这也能最大程度地……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费尔曼愣了一愣,陈阳明里建议费尔曼利用外交特权偽造文件,把钨砂变成合法“进口”德国的原料,利用领事馆的海关特权矇混过关.
暗里则是把德国领事馆也拉下水,分担风险。
一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指的就是那些盯著沪市码头的日本宪兵.
费尔曼的手微微抽搐,雪茄灰落在价值不菲的地毯上,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逼人,死死盯著陈阳。
这个提议大胆到近乎疯狂!
利用领事馆的外交特权公然进行走私,偽造贸易文件,这绝非简单的商业违规,一旦败露,將是严重的外交事件,足以让他引咎回国,甚至……
陈阳脸上的微笑纹丝未动。
他在赌,赌德国对战略资源的极度渴求,赌费尔曼这个老派外交官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和实用主义,更赌此刻德国对日本“北上”战略深层次的考虑。
关东军往远东地区移动的消息绝对逃不出德国情报机构的目光。
而日本人如果能在远东战场拿到成绩,那就能拖住一部分的苏联军力,这对於元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所以,这场交易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对於德国都是利好。
唯一不足的是,陈阳的报价有些超出费尔曼的心理预期。
时间在凝滯的空气中缓缓流逝。窗外传来黄浦江低沉悠长的汽笛声。
费尔曼缓缓掐灭了手中的雪茄。他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著陈阳,看著脚下如同蚁穴般忙碌的上海滩。
良久,他用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恢復了外交官从容语调的声音说道:
“陈先生,『支持合法贸易和保障在华德资企业正常运转』,本就是领事馆的重要职责之一。”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官腔十足。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陈阳身上,“至於您提到的那个……『保障离港效率』的具体方案,领事馆的业务部门……会认真研究可行性的。”
没有明確承诺,但“认真研究可行性”等於开了绿灯!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都很清楚一条规则,没有明確拒绝,那就是同意
紧接著,费尔曼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只要……交易条款最终是双方都能满意的。”
“物资將会由德国商船在指定泊位完成直接装运。”
一场无声交易,在雪茄的氤氳和咖啡的醇香中基本落定。
陈阳站起身,脸上笑容依旧:“这是当然,交易的目的是为了双贏,只要领事馆的『研究』有了最终结果,我们隨时可以安排物资出现在您指定的码头。”
“费尔曼先生,您真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家,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对了,如果您还需要大量的物资,我们或许能够长期合作..”
费尔曼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当然,我希望每个月都能拿到不低於三百吨的矿石。”
“这个数字陈先生有没有问题。”
“当然可以,您知道的,这对於我来说,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