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一下子想不到,不过,馊主意,那不是信手拈来……」
「反正他们这幺喜欢闹事,这种事情刚好可以让他们越闹越大!」
沪市,满铁调查局,地下审讯室……
地下深处,冰冷的灰色水泥与厚重的合金大门隔绝了世间的一切,构筑成一个绝望的钢铁囚笼。
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毫无怜悯地泼洒着惨白的光芒,将每一条阴影都拖拽得扭曲狰狞。
项方被强制性地仰面铐死在冰冷的合金椅子上,四肢关节被沉重的金属套箍死死锁住,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腐朽残骸。
唯一还能微微活动的,只有那颗无力低垂的头颅。
额角开裂的伤口早已凝固成紫黑色的硬痂,粘着污黑的血块。
身上那件薄衣早已看不出颜色,破烂不堪地贴在身上,暗红的血污与黄褐的汗渍融合一起,形成一道诡异得色彩。
项方闭着眼,胸膛仅剩微弱起伏,仿佛灵魂已在上一轮令人发指的折磨中焚烧殆尽,只留下这具遍布创伤、近乎麻木的躯壳。
巨大的合金门伴随着沉闷的液压嘶吼猛地拉开!
强烈的门缝光线骤然刺入项方低垂的眼睑,他僵硬的躯体猛地痉挛了一下。
来自上层空间的空气涌入,随之闯入的,却是一阵撕裂整个死寂空间的哭喊:「你们放开我妈妈,你们都是坏人!放开我们!」
稚嫩、绝望,那道声音瞬间刺穿了项方最后的防御屏障!
项方骤然睁开双眼!
隔着一道巨大的玻璃,他那对布满浑浊血丝的眼珠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然后疯狂地转动,死死钉向那束光与地狱的连接处!
郭彩玉被门口两个铁塔般的打手粗鲁地架着。
女儿项小惠则跟在后面不断拍打两名壮汉,郭彩玉的嘴巴被封住,看着女儿的动作,既心疼,又担心!
她担心这些畜牲不如的禽兽要是恼羞成怒会拿小孩子出气。
可偏偏,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惠身上的粗布棉袄还算完好,但那张小脸却涕泪横流,一双原本清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对眼前这个地狱空间的不安以及愤怒!
项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急促「嗬嗬」声,近乎停滞的心脏被瞬间撕裂!
干裂起皮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挤出破碎的音节。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蛮力猛地从腰腹炸开,整个人疯了一样向上弹起!
金属椅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呻吟!但冰冷的合金枷锁瞬间将这股垂死挣扎的力量无情碾碎!
四肢关节被巨大的反冲力压迫得咯咯作响,剧痛撕裂了他残破的躯体!
「不用挣扎了,这是满铁研发的专用单向玻璃,她们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任何声音,」特务部长有田成很满意项方的表现。
他现在已经能确定,这就是项方的弱点!
「放,放了,放了她们……」项方目眦尽裂,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野兽垂死前最后的悲鸣。
一个穿着整洁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踏入。
他身后的铁门伴随着液压的哀鸣轰然关闭,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光线被彻底掐灭。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郭彩玉跟小惠!
对项方撕心裂肺的咆哮置若罔闻,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慢条斯理地褪下左手的手套,露出一只保养得宜的手。
然后,他径直走向那个哭的声嘶力竭,甚至连声音变得沙哑呜咽的小女孩。
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那只大手,极其准确地搭在了小惠脖颈一侧的脉搏上。
小惠那细弱的哭腔瞬间变成因气流被压迫而发出的「呃呃」声,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瞪大,小小的身躯在窒息的生理性抽搐中弹动着。
这只手指的位置,无声地向椅子上的父亲昭示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他只需稍加一丝力量,只需短暂的几秒钟,那脆弱脖颈下跳动的生命之脉便会归于永恒的沉寂。
项方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刹那冻结!他所有的愤怒瞬间被彻底抽空!
整个世界只剩下小惠那张因缺氧和剧痛而扭曲变形、青紫浮现的小脸!
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破烂的单衣,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污血和绝望的泪水从额角、发梢疯狂滚落!
他看着女儿在痛苦中无意识地扭动,看着那双纯净却因恐惧而一片死灰、无神的眼睛……
一种能瞬间焚尽灵魂所有壁垒、无法形容的、彻底的绝望洪流席卷了他!他赖以支撑的最后意志的堤坝,轰然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