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老臣谋身,纯臣谋国(7K爆更了啊!)

他想了想,又道:

“国朝各项规制,确实多有不合时宜之处,改革一事,势在必行。 ”

“但受限于祖制之说,以往多是大臣们就事论事,修修补补,而诸多改易也往往要托言成例旧制。 ”“如陛下这般,直接定调要从根子上改,倒是前所未有。 ”

他一边说着,脑中瞬间涌出了无限的想法。

废除优免、废除丁银、彻底合并田赋、胥吏品秩改革、官员考成追责。

一个个在以往想过,却又叹气放下的念头,此刻全都冒了出来,又被他一一推翻、重组。

两人又聊了一阵,见卢象升已然心事重重,黄立极便适时地端起了茶杯。

卢象升会意,起身告辞。

黄立极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站在正堂之中,看着卢象升身影跨出大门,这才转过头,对身后的老仆道:“十日后的休假,还有几位姻亲也要来访,到时候你看好门户,及时引进。 ”

仆人躬身应诺。

黄立极站在原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座师与门生,说是师生,其实是一种可松可散的关系。

一榜数百人,哪有那多情分可言。

关键,还是看双方是否于彼此有利,若有利,自然会走到一起。

他黄立极将卢象升这个关系重新翻出来,用心维护,自然也是有他的原因。

一方面,这位新君虽然多疑,却不知为何,对寥寥几个人是明显青眼有加的,孙传庭是一个,眼前的卢象升也是一个。

另一方面,卢象升这种刚直的“糟糕性格”,居然更能入了这位帝君的眼,日后扶摇直上,几乎是确定之事了。

他虽对卢象升说,入“政策组”要看公文,但心中几乎已经笃定,这篇公文只要别太差,卢象升入组,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那到了永昌二年,他就是天津府知府了啊!

天津府知府,那能是普通的知府吗?

这又是何等可怖的升迁速度!

他黄立极,毕竟是天启朝的首辅,是旧时之臣。

这位新君,似乎也无意让他领什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多是拿他当个裱糊匠,一个新旧朝堂之间的镇物。

说不定明年、后年,等霍维华、薛国观那些新贵做出成绩后,他便要退位让贤了。

如此一来,那所谓加封公爵、配享孔庙、名入凌烟阁的无上荣光,似乎也与他无缘了。

是故,黄立极也不指望自己还能在新朝再进一步,所求也不过是加个三公荣衔,然后致仕归乡罢了。那眼下,他黄立极,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子孙侄辈,提前做做打算了。

赶紧趁着说话还有几分份量,多多提携能干、亲近的人才是正理!

另一边,卢象升走出了黄府。

他心中,脑中,全都是那个“天津府试验区”,或者说,“祖制改革”之事。

这真的能行吗?祖制祖制,可不仅仅是利弊一说,并不是往好处去改就可以的。

每一个祖制,实则都是天下官吏、百姓在数百年的时间之中沉淀、磨合出来的最舒服情况。贸然去打破的,又会迎来多大的反弹呢?

这比起所谓清丈田亩、厘清赋税来说,似乎又是更大的挑战了。

谁会支持,谁会反对?又要从何入手?万一掀了动乱,又要如何应对?

卢象升一路默默行走,眉头紧锁,考虑着各种问题,一时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传来。

“阿妈,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大人好傻呀,雪都停了,他还打着伞呢!”

这声音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音节,但紧接着,便是一个妇人惊慌的“嘘”声,和一声压抑不住的、孩子被打后委屈的抽泣。

现世的喧嚣,瞬间涌回了他的耳中。

卢象升的脚步一停,将伞往后一靠,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大雪果然已停了。

灰沉沉的天幕似乎稀薄了一些,日头虽不能出,但边缘之处隐隐已可见傍晚的霞光四散。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那对母子身上。

那个妇人正满脸惶恐地捂着孩子的嘴,惊惧地看着他这一身刺目的绯红官袍。

卢象升将伞一收,温声道:“童言无忌,夫人何须如此。”

他的神情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

“本官沉思入神,竟不知……天光已开。”

“说起来倒确实是……犯傻了。”

说罢,卢象升对着他们微微一礼,便径直往那东边的霞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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