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插好,翻箱倒柜。
那条并不严实的木门挡不住冷风,他哆嗦着从旧箱底翻出一条打了补丁的干净裤子换上。
至于那条“罪证”,则被他团成一团,塞进了褥子最深处。
还是等考试回来再偷偷洗了罢。
做完这一切,他整了整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长吐出一口白气,推门而出。
“咳咳………”
一股呛鼻的煤烟味迎面扑来。
院角,嫂子王氏正缩着肩膀,手拿着火钳,在一个刚砌不久的泥炉子捅弄着。
炉口吞吐着黑烟,面塞着的不是寻常煤炭,而是如今京畿普通人家时兴的永昌煤。
虽说烟大呛人,但胜在能留火种,又兼便宜,惜薪厂所出,三斤居然只要两文钱。
用长的话说,这叫惠民价。
但这个价格还不是最低的。
钱家大哥自己根据长那的图纸和配比,亲自买了煤炭打碎,又挖了黄泥来捏造晾晒,算起来两斤更是只要一文不到了。
这等价格下来,纵使是钱家这等中下贫苦的,也能整个冬天烧火取暖不愁了。
“嫂子,我来吧。”钱长乐挽起袖子。
王氏头也没回,手的火钳把炉膛敲得当当响:“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怎,昨晚梦见娶媳妇了?叫了半天才醒。”
钱长乐脸一红,顿时不敢接话,转身走到水缸边。
他抡起葫芦瓢,“哗啦”砸碎水面的薄冰,舀起半瓢带着冰碴的水。
钱长乐用手指摸了一下,被冻得打了个冷战,他咬着牙,手勺了一下,就狠狠往脸上一泼。刺骨的寒意像钢针扎进毛孔,彻底激散了最后那点旖旎心思。
什定辽公,不过少年一梦罢了。
擦干脸进屋,大哥钱长平已坐在桌边。
一条桌子腿缺了一角,垫了块木块才算平整。
上面摆着咸菜碟,还有三个粗瓷碗。
王氏端着瓦罐进屋,先给钱长乐盛了一大碗,米粒稠得能立住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