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顺侯毕竟背着污点,此次京营之事只会是助力,不会是阻力。
武清侯家资丰厚,前番捐资修路之事,又掏了两万两,一举夺得魁首,比英国公给的都要高了。
说起话来,应该也在陛下那边是有几分力度的。
真正让他捉摸不定的,还是是滴水不漏的徐允祯。
定国公府一向超然,徐允祯此人更是深沉,他就像一口古井,表面无波,底下却不知有多深。
今日所图之事,成与不成,关键就在此人。
就在此时,园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顿时皱眉。
侧耳去听,却隐隐只听到,一堆高亢嘶哑的歌声,如同群鸭乱叫一般。
“啥玩意?”
李国瑞前面本就输了钱,心里正烦,听到这噪音更是火上浇油。
他头也不回,对着身后侍立的管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看看,哪里来的穷酸,敢在这鬼叫唤,扰了爷们的清净!”
管家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牌局继续。
吴惟英又敲了张“四索-朱贵”出来。
李国桢不紧不慢地拆着自己的牌,看似随意地问道:“允祯兄,你那张‘文钱门’的头牌,‘尊空没文’,还在手上吗?”
徐允祯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牌无大小,要看凑巧。扣在手里,总是个念想。”
李国桢笑了笑,打出一张“六索-徐宁”,意有所指地说道:“这牌局,有时候也看谁能合纵连横。单打独斗,是成不了气候的。”
吴惟英心思烦躁,居然没听出弦外之音,只以为他在说着牌局。
他语气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什么!你们三家打我一家,怎敢当着我面勾连?快快出牌!”
徐允祯却抬眼看了李国桢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声道:“合纵连横,也得看对手是谁。若是遇上天家坐庄,再好的牌,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说罢他摇了摇手,干脆示意此轮不要。
话音刚落,那管家便回来了,在李国瑞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李国瑞听罢,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对众人道:“是我想左了,却原来是一群备考春闱的举子,在湖边饮酒唱和呢。”
吴惟英撇撇嘴:“一群穷酸,除了会喊几嗓子,还会干什么!”
“吴兄此言差矣。”
徐允祯脸上笑意淡淡:“没准这里面,就有几位未来的状元郎、翰林公呢。”
“允祯兄说的是。”李国瑞连连点头,立刻找补,对管家吩咐道:“挑些上好的瓜果,再送两坛‘秋露白’过去,就说是我武清侯府请他们润润嗓子,预祝他们金榜题名,琼林看。”
“国瑞兄倒是想得周到。”李国桢抚掌称赞。
徐允祯也难得地看了李国瑞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李国瑞得了两位肯定,脸上颇有得色。
他低头看了看牌局,干脆也摇手示意此轮不要。
他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圣上年轻,正是求贤若渴之时。今日结个善缘,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日他们若真能一步登天,也算是一段佳话。”
“文臣那边要结交,宫里也不能落下啊。”
吴惟英愤愤不平地接过了话头,他将一张“九钱”用力拍在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其他人。
“否则就像这牌一样,看起来最小,关键时候却最是碍事!”
“如今司礼监换了高时明掌印,我前日着人送去一对儿品相极佳的玉狮子,竟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惹得今早出门时,我父亲将我好一顿臭骂!各位哥哥,可知他是个什么章程?”
“嗨,刚上去,总得装装样子。”李国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宫里出来的,哪有不爱钱的?等过些时日,风头过去了,自然就和光同尘了。”
众人闻言,皆是会心一笑。
“但愿如此吧,别学那魏逆,收了钱不办事就好!”吴惟英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