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卢象升,正欲请答此问!
卢象升话音刚落,朱由检便轻轻一拍御案,说道:
“好!答吧,让朕看看你的才具如何”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
将初见天颜的激动,君前奏对的敬畏,还有窥探君心的后怕,尽数压抑下去。
入京一路来的所思所想,与为官五年所见所闻,此刻尽皆浮上脑海。
“陛下,大明如今弊端丛生,或曰吏治,或曰财税,或曰边事,或曰民生,千头万绪,盘根错节。”
“臣不敢妄言天下,请先陈臣治临清仓、治大名府二事。”
“如此以小见大,则此问自明。”
朱由检扬了扬眉,身子略微坐直了些。
他身处九重深宫,最缺的便是一线的情报,最想听的,便是这些来自地方的实操经验。
对于他来说,从来不缺手段、方法,最缺的始终只有信息、真实的信息而已!
卢象升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在大殿中缓缓回荡。
“臣接手临清仓时,其按例岁征山东、河南本色米麦十万余石,以备荒年。”
“每石粮食,派银八钱,佥派地方大户籴买上纳。”
“然地方官府,多以灾荒为由,推托征收;民间大户,亦畏避买运,百般推诿。”
“自万历四十二年至天启二年,九年之间,竟拖欠达四十四万石,占了岁额的一半有余。”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臣到任之后又能如何呢?九年之累,甚于重峦,也只能先清旧账,再图新事。”
“是故臣先将历年交付籴买却未见粮的三十五万两白银先行追还,以作国用。”
“而后才专门督促天启二年往后的本色征收。”
“其中清查贪腐,追比银两等事,说来虽难,却也只需认真去做,便总有成效。”
卢象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声调略高。
“然则,这难道是臣做了何等了不得的事吗?”
“国朝规制如此,法度俱在,臣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恪尽职守,重拾旧规罢了!”
“可为何,仅仅做此循吏旧事,考评便能称上上呢?”
朱由检沉默不语。
时代不同,其情况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