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谢恩起身,各自站定。
一时间,场面却尬住了。
王祚远手持笏板,有些不知所措。
这日讲非日讲,经筵非经筵,没有往日的流程可循,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引导。
他下意识地望向左列的首辅黄立极。
然而黄立极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
今日这场“论道”,从一开始,就是新君的舞台,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这些臣子来安排。
果然,御案后的朱由检轻轻咳嗽了一声。
“诸位递上来的册子,朕都看过了。”
朱由检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一些册子说,理乃天然之道,是故孔子取仁,古文替代今文,皆是理之所致,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此为正道。”
话音刚落,左列的官员,纷纷点头,右侧的官员却有些人轻轻撇嘴。
“另一些册子说,心即理,理在心中,所谓‘知行合一’,孔子发仁,乃本心使然,与外物无关。”
右列翰林官们,这下轮到他们抚须点头了,左列的官儿们则面露不屑。
“当然,还有些册子主张兼收并蓄,认为理与心本为一体,不应有所偏废。”
朱由检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倪元璐。
瞬间,理学、心学两派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了倪元璐。
倪元璐脖子一梗,毫不示弱,一一瞪了回去。
朱由检笑了笑,语气平淡:“这些观点,其实都不出奇,数百年来,诸位先贤大儒,早已辩过千百遍了。”
他轻轻一句话,让殿中不少人都是一愣。
“不过,”朱由检话锋一转,“倒是有几本册子,观点颇为新奇。”
人群末尾的齐心孝,呼吸猛地一滞,攥紧的拳头里沁出了汗。
——陛下在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