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再过几年,他能像那些赤潮高层官员一样,带着自己的印章,坐在办公桌后批准建设表和粮仓配额。
想到这里,他的耳尖都红了,赶紧低下头,不让旁边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但那份期待……怎么压也压不住。
…………
路易斯离开训练厅后,炉火的余热还贴在墙面上,像是他遗留下来的威严。
热气在空荡的训练厅里浮动,人却已经被领到隔壁的长屋继续上课,没有半点停顿的余裕。
七天的课程紧得严丝无缝,从救人、立制,到稳住民心、重整土地,每一步都严丝合缝。
虽然讲师们换来换去,真正的授课人始终不在场,但所有课纲和流程都带着路易斯的影子。
第一至三天讲的是民生援助,是救人与稳人。
他们被要求从最基础的事学起,却不是粗活,而是按赤潮的方式来做:
《冬季临时粮仓搭建规程》教他们如何在湿雪中找最安全的地势,怎么在冰层下做防潮。
《冻伤与失温处置手册》把救治流程拆成几乎不会出错的步骤。
《户籍与人口登记模板》要求他们抵达后一天内必须建立一张完整名单。
《紧急炉火布点图》让他们在没有房屋的村镇里也能布出最基本的取暖点。
炉火整天都亮着,跳动的光影照在每个人脸上,连皮特背挺得都酸了。
三天的课程他并不陌生。
粮仓怎么搭、冻伤怎么救、登记表怎么写,他这些年全干过。
可在这里,所有经验被写成一条条清晰的制度。
讲师的声音像铁敲在桌面上:「赤潮救援队的第一目标,是让一座村子在最冷的时间里不死人。」
皮特点点头,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他想起自己在最冷的冬夜里扛粮袋的日子,想起冬天来赤潮投奔的流民冻得发紫时那种无力感,也想起来自己来赤潮前的那些艰难喘息的日子。
第四与第五天讲的是制度输出,是把赤潮搬过去。
训练厅像忽然被压上一层沉雪,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宣教员讲得缓慢,却字字扎实,粮权改革、户籍法、公开帐册、工时制度、储粮间与地热炉的最低标准……
「援助不是送粮。」讲师说,「是让那座村子明年能自己记帐、自己种田、自己分配。」
于是他们被教如何教别人识字,如何按表格领粮,如何带着当地人挖出第一条排水槽、搭起第一座储粮间。
皮特看着图纸,忽然明白了,他们不是临时援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而是要让那片土地从此不再挨饿。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们要复制的是赤潮本身。」
第六天谈的是地方政治,是从根上改结构。
整日不讲工具、不讲工程,全是权力。
讲师在黑板写下一行醒目的字:「援助对象是百姓,而非贵族。」
最重要的是贵族不得干涉配粮、不得查帐、不得指挥、不得插手分工,礼节必须做足,但权力一项不能放。
这天皮特他们被教如何维持体面,如何让贵族站在仪式前排却不能发令,如何让他们旁听会议却无法插手,如何给一份象征性的荣誉但不交出实际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