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帝都——龙阳广场。
这是帝国最古老、最繁华的十字主道交汇之地,街道半封,巡逻军队持剑警戒,站位如林。
广场外围拉起了三层铁索围栏,名义上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但围栏之外,黑压压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平民。
这是龙阳广场的惯常景象。
自现任皇帝即位以来,这里就成了帝都最著名的「肃政刑场」之一。
两三天就要有一个人头落地,罪名千奇百怪,但砍得最多的,偏偏不是普通人,而是曾经权贵。
落马的贵族、大商人、军官、学士,只要惹怒了「上面那位」,没一个能善终。
而到了近两年,这种「清洗」更是愈发频繁。
民间有句玩笑话:「谁若被叫进内务厅喝茶,家人就该去铁匠铺定棺了。」
但讽刺的是,哪怕如此血腥,百姓们却并不觉得害怕。
「又来了。」
「谁啊?认识吗?」
「不认识,大概又是哪家犯了事的贵族。」
「听说是卖军械的那个家族?反正这些年砍得多了,我都记不清谁是谁。」
人群中有卖瓜子的、卖炒栗子的、小孩子骑在父亲肩头看热闹,还有老汉蹲在最前排占座位。
这一切像是市集,而不是刑场。
他们看不清高台上的罪状,更不在乎台上的人是谁。
他们只知道,今天又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要死了。
广场中央,那座寒铁打造、覆着黑布的高台肃然矗立。
四面悬挂通告,写着:【叛国、资敌、谋乱北境、欺瞒朝廷】
金粉描边,银钉固定,寒光森森。
但在围观人群眼中,那不过是「惯例」的装饰。
「你说他求饶吗?」
「贵族一般都装得挺硬气的……但砍下来的时候叫得可响。」
「我赌他晕过去。」
低语中,钟声响起。
押送犯人的铁笼车缓缓驶入。
押送犯人的笼车嘎吱停下,铁门开启,几名全副武装的禁卫走上前,将里面那个「人」拖了出来。
那是一具血迹斑斑、骨架扭曲的人形残骸。
约瑟夫·卡拉迪,昔日高坐宴席、侃侃而谈的贵族,如今在这片阴影中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他被两名军士拖着,像拖一袋破碎的稻草人。
就在昨夜,审问官却破天荒地请来了一位随军医疗官。
「让他至少看起来像个『人』。」
「斩首总得体面点,不然吓到小孩。」
于是他的脸被清洗了,断掉的鼻梁被硬生生矫正,脸上的血痂被刮去,骨折处包了绷带外表看起来,还算「完整」。
他们甚至给他套上了原本定制的贵族黑袍,只是沾了血,洗得发灰,袖口破了两道口子,像是棺材里翻出的旧衣裳。
约瑟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上去的,也许是被推的,也许是被吊着的。
司刑官打开行刑名单,照着念道:
「约瑟夫·卡拉迪,因触犯帝国律典:私通敌国、出卖机密、勾结商贾、煽动割据,罪证确凿,三罪并定,判以死刑——斩首,示众。」
他被压上寒铁台座,脖子被卡入冰冷的刽子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