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长梅斯站在长桌中央,身披银色徽袍,因内务大臣失踪未归,他被临时指派在此主持大礼,权柄虽是代任,却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声音在回响阵列中显得冷硬而空洞:「鉴于摄政王不幸离世,国不可一日无主。现提议恢复选帝侯制度,由四皇子莱茵殿下出任首任皇权监护人。
」7
大厅陷入尴尬的沉默。
按祖制,此等大事必须八大家族全票通过,如今只有五家到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承担第一个开口的责任。
莱茵站在阶梯上,擡起下巴,声音冷得可怕:「沉默,即是默许。」他缓缓扫向下方:「缺席即是弃权。」
然后他转头看向最听话的那个人:「西蒙斯公爵,现在的票数是多少?」
西蒙斯早已迫不及待,高举象征贵族表决的权杖,声音洪亮:「五票赞成!超过半数,通过!」
侍从展开羊皮卷轴,《帝国新宪章》的金纹在火光下闪烁微光,这是莱茵亲手改写的规则。
西蒙斯公爵第一个落笔签名,笔尖划过纸面时,他的手几乎在发抖,那是激动到难以自抑的颤动。
紧随后是迪亚兹、霍尔登、贝雷斯、卡拉迪。
每一个名字落下,莱茵的笑意便浓一分。
当第五个名字稳稳压在羊皮卷轴上,他终于呼出一口气。
他举起红茶杯,对着窗外虚无的风暴轻轻致意。
那动作看似从容,却更像是给自己的加冕仪式。
父皇————您若在此,定会嘲笑我吧。他在心底低语,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可您从来不懂,政治本该是优雅的,不是靠血水浇出的花。
那些年,他亲眼看着父亲清洗几十个家族,手段粗暴而直接,让整个帝国都在恐惧中屈服。
那不是统治,只是屠刀悬在每个人头上。
而我不会那样,真正的权力,应当让臣子自愿跪下,而不是被逼得无路可退。
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却在心里刻得比誓言还深:不需屠刀,不需血腥,不需清洗几十个家族。
只要规则,只要纸面上的合法性,只要几道签名,他便能让帝国自己把权柄奉到他手中。
今晚,是第一步。
皇座虽未空出,但真正的皇帝?他失踪至今,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能回来,也不过是来替我举行加冕礼的。
他放下杯子,转身对屋内的文官们露出温和从容的微笑:「诸位,为新秩序干杯。」
众人齐声回应,声浪震荡在穹顶之下:「为莱茵陛下干杯!」
暴雨倾泻在山谷间,水声像无数铁箭同时砸落。
二皇子卡列恩带着仅剩的八百名死忠亲卫抵达此处。
他们刚从西郊突围,盔甲上满是碎裂的刀痕,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未包扎的创口,却咬牙强撑,没有一个发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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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穿过最后一道哨卡,来到山谷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卡列恩都不由得绷紧了呼吸。
一万余大军,有雷蒙特摩下的灰岩铁骑,以及第10、第31等边境军团————在雨幕中肃立。
雨水顺着头盔往下淌,冲刷着脸上的泥,但他们一动不动,像一排排竖立在风暴中的铁碑。
卡列恩骑马经过这些骑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