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遭受重创,留守永昌的军队不过两万余人,李阳春带着蛮兵势如破竹的攻入永昌的山间平原,迅速攻破永昌城并扑灭了城外的大火。
得到城外的这些粮食后,起码未来几个月是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
想到此处,高骈看向身后的李阳春:“此战,汝当为首功。”
不等李阳春回答,高骈又看向王重任:“令随军五万民夫和五万辅兵将城外粮食抢收,另外令军吏点清城内百姓数量,登籍造册,丈量田亩。”
“先把粮食抢收,等到十月入冬后再出兵收复永昌全境。”
“是!”李阳春等人连忙作揖,除三万汉军主力外的五万辅兵、民夫则是开始快速抢收粮食。
随军的千余军吏则是开始对永昌城内外的百姓登籍造册,少量试图反抗的蛮民被镇压处死,其余安分守己的蛮民则是平安无事。
半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汉军将粮食收割并存入城内粮仓,军吏们也将图籍和文册交到了高骈面前。
“八千七百五十七户,四万六千五百二十九口,十九万五千四百一十七亩,共收二十八万六千五十七石二斗三斤。”
永昌衙门内,高骈等人听着王重任的禀报,脸上不免浮现笑意。
永昌的百姓,大部分都被祐世隆带往了高黎贡山以西的押西城,所以留下的不算多。
四万六千多百姓,加上十三万军民,合计不超过十八万人。
这收获的二十八万石粮食在非战时状态下,足够十八万人吃四个多月了。
不过高骈不可能不打仗,毕竟他们只是拿下了永昌城,而永昌地界的其他城池还在南诏掌握中。
想到此处,高骈便开口说道:“我军辅兵、民夫已经足够,且永昌城内大半多为蛮民,恐会生乱。”
“吾欲将蛮民尽数迁往昆州、曲州,汝等以为如何?”
云南境内最不缺的就是蛮民,而永昌地域偏僻,又有山川阻隔,不易治理。
正因如此,将蛮民迁往东部,将土地留下后,日后再迁徙汉民来到西部就容易许多了。
“末将附议。”
李阳春用手在案上轻拍,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轻拍。
见众人同意,高骈露出笑颜,张武也开口道:“我军辅兵民夫足以支撑大军收复永昌全境,不过收复这些地方后,还得有人耕种土地才行。”
“当务之急,是请朝廷迁徙百姓进入云南,不然我军只能长期依赖蛮兵蛮民作战。”
“虽说眼下的蛮兵蛮民并未展露任何不妥,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
前唐的教训就在眼前,所以对于张武所说的这些事情,没有人选择反驳,反而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高骈点了点头,表态道:“吾半月前便已经奏表朝廷,眼下只需等待入冬后出兵永昌各处,将各处蛮民土地登籍造册,尽数发往洛阳,便能够让朝廷知道永昌并非贫困之地,只是缺乏汉民开发罢了。”
表态过后,高骈便与张武、李阳春、王建等人商量起了如何出兵收复永昌境内其余各城。
由于永昌城已经收复,汉军粮食民夫尽皆充足,因此高骈等人为了保险起见,选择十月下旬再出兵收复各城,尽量减少瘴气疫病对汉军的伤害。
时间在他们的布置下不断流逝,随着十月下旬到来,汉军兵分多路开始收复永昌各城,而汉军隐藏在南诏中的谍子也给大汉朝廷带来了则好消息。
南诏王祐世隆因为染上疫病而薨,享年四十二岁,其二十四岁的长子隆舜即位,成为南诏第十二代王。
隆舜即位后,随即向大汉请降,并愿意以祐世隆第三子隆啰盛为质送往洛阳。
“准其投降。”
腊月中旬,随着南诏被彻底赶到高黎贡山以西的地界,刘继隆终于是同意了南诏的投降。
对此,刚刚结束陇右京察并返回洛阳的刘烈则是朝刘继隆作揖道:“阿耶是想要暂时停战,等云南局势稳定后再彻底讨平南诏?”
“嗯。”金台上的刘继隆颔首回应,尽管他很想一口气灭亡南诏,但这确实有些困难。
南诏虽然已经遭受重创,但汉军想要远征并翻越高黎贡山,其难度依旧不小。
如祐世隆都染上了疫病而死,可想而知这个时代的高黎贡山以西环境有多么恶劣。
如今云南虽然收复,群蛮也尽皆臣服,但汉人在当地数量并不多。
过去两年时间里,大汉先后往云南迁徙了三万余口百姓,并在云南解救了曾经被掳掠的七万多口汉人。
十万汉民数量固然不少,但当地的群蛮数量动辄百万,大汉必须想办法将他们消化,才能继续向西翻越高黎贡山去征服南诏。
历史上明清加上近现代六百多年才彻底让汉人在高黎贡山以西的诸多河谷站稳脚跟,大汉的科技虽然领先这个时代的群蛮,但没有足够的汉人去当地生活,这种扩张就只是种假象。
“传令高骈,尽快做到自给自足,此外将乌蛮、白蛮尽数迁往山南东道、河南道。”
“令户部和吏部拿个章程出来,看看怎么安置这几十万乌蛮和白蛮。”
“只要把这些乌蛮和白蛮迁往中原,后续再迁徙汉家百姓进入云南,那便容易许多了。”
乌蛮与白蛮是南诏的主要民族,也是此前南诏压榨群蛮的主要民族。
大汉若只是迁徙他们,那云南的其余群蛮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十分支持。
不过为了安抚他们,还是得让出少许利益,不然不利于汉民迁入。
只要日后汉民迁徙足够,成为云南的主体民族,届时再将群蛮“改土归流”就容易许多了。
毕竟高黎贡山以西、哀牢山以南的广袤未开发地界,着实不太适合这个时代的汉民。
想到此处,刘继隆目光看向刘烈:“说说吧,诸道京察结果如何?”
刘烈闻言,早有腹稿的对刘继隆作揖道:
“此次京察持续一载,查出勋臣十八家,正五品以上官员一百八十九人,正五品以下有品秩者三千四百二十五人,未有品秩的流外白直、佐吏一万二千五百五十七人。”
“若是算上此前京畿道所查结果,此次朝廷新增隐匿田亩五万七千六百余顷,抄获金银钱帛及古董字画、别墅宅院等物,折色九百二十万六千余贯。”
“若依《大汉律》论罪,此一万六千余官吏所牵连三服,计人口三十七万七千余口。”
京察结果出来了,八道共查出如此多的贪官污吏和不法勋贵,更是牵连近三十八万人。
看似不多,但这只是北方八道,南方除去云南还有九道,能牵连的人将更多。
“这三十八万人,论罪发配北庭、大宁、辽东等处。”
刘继隆开口便定下了这三十八万人的去处,同时看向刘烈说道:“北方还有河南道尚未处理,只是眼下这点人口,还不足以稳固辽东与大宁。”
“是……”刘烈清楚,自家阿耶不满意自己牵连的人太少,心中暗暗叫苦。
北方八道人口至今不过一千八百万百姓,牵连出三十八万百姓已经不少了,但自家阿耶却依旧不满意。
剩下合适迁往大宁、辽东的只剩下河南道,河南道至今人口恢复不过六百余万口,再怎么牵连,恐怕也很难牵连出太多人口,只能伤及无辜了。
“汝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京察便由汝坐镇洛阳,派遣下面的官员去做便是。”
“太子妃刚刚恢复身体,皇孙朕已经看过了,十分健康,乳名叫做菩萨郎,名字由汝自己取。”
“今岁科举有不少干才,汝可自行挑选,明岁先对剑南、黔中、山南东西两道及河南、淮南京察。”
“江南东西两道和岭南道留到最后再查,所查人口尽数迁徙云南或辽东、大宁、安南等处。”
刘继隆吩咐着明年需要刘烈做的事情,已经习惯了的刘烈点头应下,最后见刘继隆没有什么吩咐,他便抬手作揖,准备后退离开贞观殿。
见他公事公办,刘继隆叹了口气,吩咐道:“好好注意身体,近来多休息些。”
刘烈闻言,心里不由触动,但想到自家阿耶让自己担的那些差事,他这份触动便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