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尉,某令汝率军三千占据卑沙城,並在两日后收復北丰、石城,能否做到?”
张延暉看向王式之子王郢,王到则是不卑不亢作揖道:“末將定不辱命!”
眼见王鄄应下,张延暉看向马殷、刘建锋:“海军沿辽南东岸而走,刘建锋汝率军五千收復积利、泊沟、乌骨、大行四城。”
“某亲自率军七千,收復辱夷、平壤!”
“末將领命!!”
在张延暉下令后,东路军开始按照张延暉定下的路线收復辽南及朝鲜西北部的平壤。
与此同时,沿著辽南西岸北上的耿明则是准备继续航行。
按照眼下顺风的船速,明日他们便能登陆平郭、建安二城,以大军北上收復安市,在辽东与李居正交战。
“驾!驾!驾——”
汉军的动向在渤海的塘骑眼皮底下进行,在塘骑昼夜不休的疾驰下,军情终於在翌日黄昏送抵辽东城。
李居正接到军情时,辽东城已经聚兵三万,衙门內將领足有五十余人。
“若是依此军情所探,恐怕卑沙、北丰两座城池已然陷落。”
残阳通过窗户,斜照在李居正脸上,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暮气沉沉。
他不受影响,继续说著自己的推测,同时说道:“南边十余座城池的百姓,能被迁徙的都已经迁徙,留下的都是有汉人血脉的贼子。”
“这些贼子足有万余,恐怕会將我军用意尽数告知汉军。”
李居正抬起头来,面对五十余名將领的注视说道:
“我军有甲兵三万,其中精骑六千,辽东城內又有足够半年所食的粮草,只要撑到入冬,汉军必然撑不下去,只能退兵。”
他的这番说辞並无问题,诸如高句丽及渤海能击败中原军队,无非仰仗天时,亦或者是中原军队粮草不济罢了。
只是在场眾人都知晓裴曾带来过一则消息,那就是汉军拥有远胜战袄百倍的袄。
如果这则消息是真的,那寒冬只会困死他们,而非困死汉军。
毕竟汉军若是將他们围困辽东城內,汉军尚可砍伐树木取暖,而他们则是烧一少一。
长此以往,他们必然支撑不住.
想到此处,眾人都在想著让李居正下令撤军,可李居正並未如此。
渤海军中的精锐骑兵,基本都是贵族及宗室子弟,这群人骄傲的紧,若是贸然下令撤军,这群人必然鼓譟。
唯有让他们尝到汉军火炮的滋味,让他们主动提出撤军,李居正才能下令撤军。
於他而言,这场仗不是军事,而是政治。
想到此处,李居正还准备说些什么,但这时却又见塘骑快步走入衙门之中,对著堂內的他作揖道:
“大將军,卑沙、北丰丟失,汉军已经登陆並占据平郭,平郭城內数千逆民自甘充当汉军走狗,为其运转粮草。”
“混帐!”
“这群逆民食吾国百年太平,竟然背弃吾国!”
“不过是群与胡虏乱了血脉的傢伙,也敢如此!”
得知辽南逃跑的那群百姓主动投靠汉军,堂內许多贵族官员纷纷破口大骂。
李居正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事情,他虽不意外,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不少压力。
纵使隔了近百年,体內的汉人血脉还是会令这些血脉斑驳的百姓投身汉军。
辽南如此,更不要提辽东城和平壤城了。
好在自己毕竟迁走了辽南三万多百姓,若是留他们在辽南,恐怕会省去汉军徵募民夫的力气。
“將堑壕再掘三重,汉军最迟三日后便会兵临城下,不可马虎!”
“末將领命!!”
见李居正吩附,眾將纷纷散去,而李居正则是在眾將走后长嘆了口气。
在他嘆气的同时,已经登陆平郭,並將平郭城彻底占据的耿明则是走上了城墙。
他伸手放在夯土筑城的丈许城墙上,忍不住说道:
“倒也难怪李居正会捨弃辽南,如此城墙,恐怕只需要五十门火炮排射两个时辰就能拿下。”
在耿明身后,宋文通、王重荣纷纷頜首,而站在最后的,则是向刘继隆递交投名状后被冷落多年的朱温。
耿明忍不住看向身后,目光在朱温身上打量道:“朱全忠,若令汝率军五千为先锋先行,可有把握三日內兵临辽东城下?”
“末將定不辱命!”朱温並未因为自己只得了个都尉职官而气绥,毕竟他已经受够了冷落。
从二十岁到眼下的二十七岁,他已经被冷落了八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掌握权柄的机会,
他自然十分珍惜。
此外,他也算明白了自己对刘继隆而言並不重要,如果自己做的不好,刘继隆完全可以將自己换掉。
正因如此,他必须要在此役中表现出眾,才能在日后的庙堂上站稳脚跟。
“好!”见朱温应下,耿明也开口看向宋文通:
“正臣,汝率五千兵马担任后军,需得护好这百门火炮及民夫。”
“末將领命!”宋文通拱手作揖,而耿明则是在他表態过后看向城门处。
城门处,但见无数身穿布衣的百姓正在不分男女的为汉军搬运物资,哪怕语言不通,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遮掩不住。
他们都曾是大唐留守辽东的官吏亲眷,只可惜大唐自安史之乱势弱后便无法控制辽东局势,最后乾脆將安东都护府迁回了河北的平州。
大唐的做法,使得无力迁徙的他们只能留下,而那些高句丽的遗民则是开始拉拢渤海进入辽东。
渤海进入后,他们试图迁徙的想法破灭,只能留下与契丹、高句丽、等胡虏通婚留下血脉。
哪怕血脉已经稀释了好几代,可他们依旧不忘自己的身份。
得知大唐倾覆,大汉出兵收復辽东后,他们便纷纷做好准备,在李居正强行迁徙辽南百姓时逃入山中。
见到汉军的战船靠近平郭海岸后,他们这才举家走出大山,连自己的家当都还留在山中,便主动来为汉军搬运物资了。
“这些干活的百姓,每人发二十钱,另传令於他们,均平郭之田与他们耕种,免明岁赋税。”
“末將领命!”
刘继隆给予了耿明相当大的权力,因此他才敢对这些遗民均田免税。
不过耿明相信,便是陛下在此见到这些百姓,也会做出与自己相同的选择,甚至免的时间还將更长。
这么想著,耿明坐在了城门楼处,就这样安静看著这些百姓高高兴兴的为汉军搬运物资。
半个时辰后,隨著他的军令经过参军魔下的军吏翻译,这数千遗民顿时热闹了起来,纷纷朝著城门楼处作揖,甚至跪拜。
渤海国內部民族眾多,贵族与平民的矛盾难以调节。
以三百万人养十万大军,所需军餉基本都是从百姓身上收取,明面上十税一,可实际算上苛捐杂税,能达到十税三四的程度。
莫说耿明免除了明年的赋税,便是按照大汉的税率来徵收,於他们而言也是减轻负担,更別提耿明还將平郭城外的耕地都交给他们耕种了。
见百姓们欢呼,耿明还在沉思,朱温则是主动说道:“招討使,某刚才询问过这些遗民,以这些遗民所称,平郭城此前有万余百姓,耕地不少於六万余亩。”
“如今留下来的遗民只有两千余人,仅凭这些遗民根本无法將平郭的耕地种完。”
“以末將愚见,其余城池多半也是如此,不如派人在民夫中散播消息,只要愿意迁徙辽东,军中发粮发田,以此引诱民夫举家前来?”
朱温表现著他在治理民生方面的天赋,耿明听后微微頜首,接著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