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先把刘继隆赶回怀州,然后再联手夺下朝廷在河北的易、定、沧、德、棣五州,据河北之地向河南攻去,与朱全忠联手将虎牢关以东占据,不怕朝廷不投降!”
几名军将齐声开口,韩君雄闻言也沉吟片刻,随后看向众人:“某这便派人催促成德、昭义大军南下。”
“此外……”
他话音还未落下,便有快马冲入营盘之中,由远及近而来。
顷刻之间,快马疾驰到牙帐面前,翻身下马后递出军碟。
门口的牙兵上前接过军碟,往帐内送去。
众人纷纷好奇看向韩君雄,韩君雄则是看到军碟上的加急时脸色突变,急忙拆开。
半响过后,韩君雄脸色更黑的看向众人:“安破胡率军绕道平原,以三万兵向贝州攻去,最迟三日便攻抵清河!”
“什么?!”听到这话,不少牙将牙兵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的家产都在清河,要是被安破胡攻破,那他们要怎么办?
“节帅,反正我军已经将钱粮都运抵安阳、邺县,先让刘继隆强攻也无妨。”
“没错,现在理应撤回魏州,整顿过后驰援清河才是!”
“直娘贼的,某身家亲眷都在清河,哪有被官军攻打之理。”
“镇中精锐大多都在此处,理应东进牵制官军!”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反正就是要撤军去救清河。
韩君雄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撤军,肯定会被清河的牙兵胁迫,想到这里他只能点头:“明日卯时拔营北上,驰援贝州!”
“是!!”众人尽皆应下,随后急忙退出牙帐,调度兵马去了。
面对官军两面出击的攻势,韩君雄也不免有些头疼。
他思虑半宿,这才在后半夜堪堪睡下,结果却在睡下后不久被马蹄声惊醒。
不过刚刚睁开眼睛,便有快马前来传信,声音自帐外响起:“节帅,刘继隆领兵北上,已经占据尧城!”
得知刘继隆北上占据尧城,韩君雄倒也不意外,只是起身掀开帐帘,皱眉说道:
“尧城不过是个空城,让他占据也无妨,只要他不攻打安阳和邺县,便不必深夜来禀。”
“是!”塘骑队长连忙退下,韩君雄则是看了看天色,发现距离天亮也不久了,故此便没有继续休息。
随着卯时到来,驻扎黎阳的上万魏博精锐便拔营北上,沿着运河往清河行军。
从黎阳往清河而去,足有三百里之遥,足足需要七日才能赶到。
韩君雄虽然知道刘继隆麾下有破城手段,但清河城墙坚固,想来不至于在三五日内被攻破。
在他赶路的同时,此刻的洛阳城内也随着河北四镇皆反而变得暗流涌动了起来。
门下省衙门内,许多官员趁着休息时,讨论着河北和河南的战事。
高进达也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但他相信自家殿下很快便会平定河北四镇,届时这些有心无胆的官员就会继续如鹌鹑般安分下来。
只是偌大朝廷,些许忠勇之人还是可以凑足的……
“吁!!”
圆璧城内,当李佾翻身下马,从官员手中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这名官员:“你倒是脸生,哪个衙门当差的官员?”
李佾此时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当这绯袍官员从他手中接过茶水后,他才顿时察觉不对。
“陛下,难道您忘记了昔年太宗所创荣光吗?”
李佾被此人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往左右看去,却没看到西门君遂及张瑛、杨公庆等人。
“你是如何,为何前来害朕?!”
李佾连忙后退两步,翻身上马便要走,但却被官员拽住了马缰。
“户部侍郎韦昭度,在此参见陛下……”
韦昭度自爆身份,随后满脸哀求道:“陛下,朕等皆怀救国之心。”
“如今刘继隆北上平贼,河南数万兵马又被分调给了安破胡、李阳春。”
“东畿之地,只有不足万余兵马,陛下难道没想过拨乱反正吗?”
“朕、朕从未想过,韦侍郎也不必如此试探,朕确实没有想过!”
李佾着急的不断张望,他想要求救,又怕引来张瑛。
“陛下,刘继隆若平定河北四镇,下一步恐怕就是登基称帝了。”
“大唐立国二百五十四年,难道要毁在陛下与臣的手中吗?”
“臣已经与朝中有识之士准备好,只要殿下明日辰时出宫南下,便有人接应陛下,护送陛下向南而去。”
“刘继隆篡位在即,陛下不可久留洛阳,渤海郡王在南,定可保陛下无忧!”
韦昭度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在李佾眼底却是害他的表现。
眼看自己走不了,李佾几乎带着哭腔说道:“朕尚年幼,所求不过活下来。”
“依卿所言,南逃亦不过是他人傀儡,汉王即便篡位,有阿姐情分在,也不至于对朕下手,可朕若是去了南边,卿能保证高千里日后不会生出篡逆之心吗?”
“渤海郡王定不会如此!”韦昭度连忙保证,可他的保证在李佾眼底却是那么单薄。
“朕……”
李佾话还没说完,忽的便有人拔高声音:“汝是何人,为何阻拦陛下!”
李佾与韦昭度看去,却见陪李佾打马球的那几名宦官发现了不对劲,连忙纵马疾驰而来。
韦昭度见状只能松开手,而李佾连忙抖动马缰赶了过去,随后安抚这些宦官道:“朕无事……”
“陛下有没有事,得让张将军来看才行!”
平日与李佾其乐融融打马球的宦官,此刻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拿起木哨便吹响。
“哔哔——”
木哨声响起后不久,急促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甲片碰撞声不断传来,张瑛与西门君遂也连忙快步从球场外走来。
很快便有数十名禁军出现此地,张瑛和西门君遂则是走上前,从宦官此处听到了前因后果。
张瑛皱眉看向李佾,恭敬作揖的同时,语气和眼神却相当不善:“陛下可要如实道来?”
“朕、朕……”
李佾看向张瑛、又看向被擒下的韦昭度,脸色变幻,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说。
韦昭度见他为难,顿时挺起胸膛:“某与陛下不过商议些许事情,何故擒某!”
“商议事情为何不通禀?!”张瑛面对韦昭度可没有面对李佾那般客气,拔高声音呵斥的同时,也把李佾吓了一跳。
“把他带下去!”张瑛摆手吩咐,而韦昭度见状则是清楚自己若是被带走,肯定会牵连众人。
他试图挣脱,却感觉禁军的手如同大钳般牢牢控制着自己,他只能试图激怒张瑛。
“四镇皆反,届时刘继隆兵败南下,渤海郡王必定领兵北上,恶贼定会被渤海郡王尽皆诛灭!!”
“呵呵。”张瑛不为所动,只能冷笑道:“高骈?”
“汝等蠢材莫不是还不知道,高千里出兵攻浙东,为杨行愍败于青阳,丢失池州之事?”
“你说什么?!”
韦昭度满脸震惊,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竟将希望寄于殿下手下败将,果真蠢材!”
张瑛不屑摆手:“拖下去。”
不等韦昭度开口,禁军便捂着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李佾也被高骈出兵被杨行愍击败的事情给吓到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只是在他察觉到张瑛不善的目光后,他立马解释道:“张使君,朕没有……”
“此事臣会禀报殿下的。”张瑛冷脸作揖,随后带着西门君遂等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