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久旱甘霖

年轻都将起身,走近刘瞻后跋扈道:“某秦宗权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自误,眼下朝廷连钱粮都调拨不得,黄巢此等贼寇都能攻陷都城,继续执迷不悟才是自误!”

他回头看向桌上那几颗首级,忍不住道:“他们的死怪不得某,要怪就怪他们蠢!”

“今日过后,邓州属某,至于刘相公你……”

秦宗权身子不动,缓缓转动头颅,用余光看向刘瞻:“某不会杀您,但这忠武军必须由某做主!”

他话音落下,不等刘瞻反应,当即便开口道:“来人,送刘相公出城南下!”

“遵命!!”左右牙兵闻言上前,架着刘瞻便要向外走去。

刘瞻见状还在劝解:“朝廷数十万大军还在,汝莫要自误,眼下认错还有机会……”

刘瞻的声音随着他被带走,渐渐消失在了南阳县衙中。

左右将领上前对秦宗权作揖:“都将,我们如今该如何?”

“该如何?”秦宗权侧目看向两人,忍不住道:

“刘瞻匹夫不会用兵,当初若是某指挥兵马,如何会阵殁那么多弟兄?”

“眼下既然已经决定将其驱逐,自然是占据邓州,待价而沽。”

左右将领闻言对视,很快猜到了秦宗权的心思,于是连忙作揖道:“既然如此,某等愿奉都将为留后!”

“好!”秦宗权闻言点头,挺直身板对四周牙兵作揖:“承蒙诸位看得起,某定不会如老匹夫那般轻视诸位。”

“不论朝廷与黄巢何等态度,谁出价高,我等便跟从谁。”

“只要蒙下弟兄钱帛,即便是天子老儿,也得把他拖下金台来!”

“好!!”

秦宗权的话,果然赢得了四周忠武军的叫好声。

他们被围南阳数月,被逼的吃革带,吃冷饭,而今好不容易解围,结果半月以来,朝廷没有任何表示,心中早就积怨。

如今秦宗权率领他们驱逐刘瞻,便是他们发泄心中不满的手段。

若是唐廷不知好歹,他们便投黄贼而去,谁给的东西多,他们就帮谁干活。

反正忠武镇除许州外,其余两州都被黄贼、毕师铎所占,他们也不怕会被报复。

想到这里,秦宗权也表态道:“某现在就手书一封,让黄巢与毕师铎交还你我亲眷。”

“若是他们不愿,某便带众位弟兄向东攻打,且看他如何是我忠武军对手!”

秦宗权话音再度落下,又赢得赞美声一片,使得他也渐渐飘飘然了起来。

在他们叫嚣之时,随着刘瞻南逃进入襄州,秦宗权驱逐刘瞻,率领忠武军作乱,裹挟山南东道兵卒割据邓州的消息便传开了。

与此同时,身处岳州的高骈,此刻却站在昔日黄巢站过的岳阳楼上,眺望楼外的八百里洞庭湖水。

王重任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的将俞公楚派人送来的手书内容读出。

当高骈得知朝廷需要自己让出岭西和江西三州,并且还要自己起运钱粮的时候,高骈眉头微皱,侧目看向王重任。

王重任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不由开口道:“高王,朝廷倒是好大口气,眼下局势糜烂如此,不试图稳住您,竟然还要削减您麾下兵马,也难怪天子昔日愚蠢,竟然逼反刘牧之。”

高骈微微颔首,显然十分认可王重任这番话。

“高王,要不然我们……”

王重任眼见高骈赞许自己说的这些话,不由得想要更进一步,但却被高骈眼神制止。

“眼下不是时候,吾听闻天子身体虚弱,调养数月而不成。”

“若是吾忤逆旨意,即便朝廷腾不出手来,可汝莫不是忘了刘牧之?”

王重任不由紧张,他自然不会忘记刘继隆,只是如今他们仅在黔中道与刘继隆交锋,刘继隆想攻入黔中道,也并非那么容易。

“高王,我军在黔中道修筑多处关隘,许多关隘易守难攻,即便刘继隆想要借题发挥,恐怕也很难取得成功,有何可惧?”

“万一他借道呢?”高骈反问王重任,这倒是把王重任问住了。

如果刘继隆借道江陵,直接进攻湖南,那他们刚刚到手的湖南便要丢失了。

“湘中稻田丰稔,故此湖南不可失。”

高骈走向观景廊,远眺洞庭湖,继而说道:“湖南人口百万,又有数百万亩稻田,必然是我军未来二三年粮仓。”

“朝廷要粮食,那便起运几万石给他们。”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湘水以西的那些蛮獠荡除,等待秋收后操练兵马。”

“至于岭西和江西三州,交出去也无妨,其中兵马换为新卒便可。”

“是!”王重任仍旧不甘,却没有任何办法。

高骈虽然没了去年的锐气,但谈吐却更加沉稳了。

“听闻邓州、陈州等处都有都将起兵作乱,吾倒是想看看,刘继隆会不会借题发挥……”

他目光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洞庭湖,似乎在猜想刘继隆眼下准备如何。

不过他猜的也没错,刘继隆自从得知秦宗权作乱后,便有了东出的想法。

在秦宗权还试图待价而沽的时候,斛斯光已经在商州聚集起了两万兵马,而长安的刘继隆则是要等待唐廷反应。

“咕咕咕……”

长安外城简陋之上,飞鸟咕咕叫唤,汉军兵卒来回巡视,而这其中,与兵卒们背道相驰的几道身影格外显眼。

“殿下,何必在乎唐廷看法,直接出兵夺下邓州便是。”

“没错殿下,夺下邓州,我军便能随时南下收复襄阳,夺取秭归与夷陵了。”

身穿官袍的马懿、王建二人先后开口,倒是高进达听后摇头,解释道:

“如今毕竟与朝廷和解,且关西大旱,百姓疾苦,我军钱粮大多用于赈灾,若是无视朝廷,直接出兵,难免再生事端。”

他的声音传播开来,使得走在前面的刘继隆不由看向城外。

城外是成片的建筑,但从护城河那下降的水位可以看出,此时的关中,正在饱受大旱侵蚀。

“受灾百姓数量可曾有增长……”

刘继隆开口询问,高进达皱眉道:“不下四十四万,有三个县基本绝收,户部已经调遣粮食运往当地常平仓,以此保障三县粮价平稳过渡。”

“当地百姓今年没有收成,故此三省六部官员商议,决定自即日起在三县招募工人,修葺官道,城墙、府衙等等。”

“若是能稳住粮价,保障每户有一人上工,便可渡过今年,熬到明年夏收去。”

高进达说完,刘继隆满意颔首,觉得这件事做的不错,同时询问道:“近来有多少富户东去?”

“仅二十四家,衙门赎买田亩一万六千余亩,尽皆低价买入,耗钱帛八万六千有余。”

高进达回应着,随即又解释道:“自市面出现《杂讽》类的诗歌以来,许多世家富户都知晓了关东混乱,虽不愿意在我军治下守规矩,但却更不想东去受难。”

“他们倒是好算盘。”刘继隆轻哼。

他对于这群世家富户很看不上眼,却又不得不暂时安抚他们。

妥协久了,刘继隆便愈发想要东出,但又不得不考虑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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