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硝烟四起(月初求月票)

结余……

多么陌生的两个字,李漼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这般看来,撤出长安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朝廷不需要再承担京西北诸镇和神策军那高昂的军饷,更是免了许多欠饷。

如今的朝廷,无债一身轻,李漼也突然觉得局势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他目光看向于琮:“蠲免河淮两道受灾百姓赋税,拨粮二十万石赈灾。”

“二十万石……”

于琮面露难色,要知道河淮两道受灾的百姓,少则五十万,多则百万。

区区二十万石粮食,哪怕每个百姓每天只喝半斤稀粥,这二十万石粮食也最多维持三个月。

“陛下,二十万石是否太少了?”

“臣以为,应当拨六十万石粮食,如此便能让数十万受灾百姓等到来年夏收。”

“以臣之策,此数十万百姓便不会盲目从贼,且能复耕数百万亩耕地,来年夏收前后,向朝廷交出上百万石粮食。”

于琮主管户部和度支,他自然清楚这数十万百姓对于大片耕地抛荒的河淮两道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资源。

李漼虽然不舍钱粮,但听到于琮这么说,他也只能颔首:“此事交由户部与度支操办。”

“此外,东畿与陕虢兵马还是太少,山南东道也需要备足兵马,防范叛军。”

“传令,以同平章事,宣武、忠武等镇节度使刘瞻为诸道讨击使,节制山南东道、陕虢道、河南道及都畿道、河东道等镇兵马。”

“着其率军镇压光州民变,放还忠武兵马回乡,另调忠武、宣武等处兵马前往山南东道、潼关戍边,另募兵马。”

李漼这般说着,于琮闻言却作揖道:“陛下,忠武军返回本镇,理应犒赏。”

“臣以为,可犒赏钱帛十万各十万。”

“此外,陛下想要招募兵马防备叛军,自然应该。”

“不过朝廷钱粮不足,眼下秋收所获几何,还未能录入粮册。”

“况且诸道阳奉阴违已久,起运数量恐怕与约定所说不一。”

“臣以为,招募兵马操训之事,理应等到正旦过后,再行议论。”

于琮对钱粮还是很敏感的,而他也知道朝廷几次战败,威信扫地,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贼寇冒头。

这些贼寇冒头过后,诸镇也不急于围剿,这就说明了诸镇态度。

七百万贯虽然已经是于琮低估后的数额,但这个数额能否收上来,还得看天下忠心朝廷之人还有多少。

忠言逆耳,于琮的这番话不太好听,可事实摆在这里,李漼就算不想听,也不能不听。

原本好不容易因为压制北司而高兴他,此刻又因为于琮的“打压”而压抑起来。

“既是如此,那便暂且搁置新军招募。”

李漼憋屈说着,同时又开口道:“以诸道讨击使康承训,节制江南西道、江南东道,速速讨平湖南及福建等处贼寇!”

“陛下英明……”

于琮眼见皇帝脸色不好,也适时拍了拍皇帝马屁,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李漼沉默下来,站在他身旁的田允立马理解了他的心思,因此唱声道:“退朝……”

“臣等告退……”

于琮等人脸色不一的退出了贞观殿,而李漼也看向了田允。

田允见状,当即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李漼同时,又唱声向外道:“召乐师、伶人入殿。”

李漼接过木盒,将其打开后,内里放置一颗丹药。

他不假思索的将丹药服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数百乐师伶人便走入贞观殿内。

靡靡之音奏响,藕臂白肉展露……

两刻钟不到,李漼的呼吸渐渐粗重,目光在伶人身上不断打转,下腹渐渐有了反应。

田允见他如此,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贞观殿内便传来了不少娇柔之声,而此时的洛阳城外,身形单薄的百姓却踊跃城门一处。

“中男以上,五旬以下,要懂得照顾牲畜,租子五成,要做的就留下来,不做的就走,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洛阳长夏门外,数以千计的百姓拖家带口,齐聚此处。

他们身形单薄,骨瘦如柴,看上去脑袋极大。

数百权贵的家仆在此招募佃户,并开出了极为苛刻的五成租子。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私下商量好了,尽皆五成租子,有违者,必然遭诸家声讨。

他们一边用极低的粮价来兼并受灾百姓的土地,一边用尽手段,让失去土地的百姓成为自家佃户,世世代代为自家耕种土地。

这种情况尤其残忍,但对于此时遭受饥荒的百姓来说,能做佃户,已经是这乱世之下最好的谋生了。

“家中买了多少田地了……”

长夏城楼前,已经七十岁的张议潮,眼神黯淡的望着城外这一切,忍不住开口询问。

站在他身后的,是已经病故张议潭次子的张淮澄。

张淮铨跟随张淮鼎率领神武军北上,如今的张议潮无事一身轻,但跟在他身边的张氏子弟也变少了许多。

有的选择留在长安,有的选择跟随张淮鼎北上太原,还有的则是跟张议潮来到洛阳。

当然,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多选择,全因张议潮一人。

张议潮、封邦彦、张淮澄,这三人都是名为臣子,实为人质的身份。

张议潭死后,张淮澄成为朝廷用于威胁张淮深的手段,而他也得到了朝廷册封的正四品上正议大夫之职。

如今张淮铨和张淮鼎走了,剩下的子嗣又没有几个成器的,张议潮只能将心思放在自家这个侄子上了。

张淮澄虽然不如张淮深优秀,但他也算弓马娴熟,文武双全。

他没有张淮鼎那么多心思,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只能倚靠自家叔父。

面对自家叔父的询问,相貌清秀,身长中上的张淮澄恭敬回答:“收得七百五十四亩土地。”

“此外,这些土地上的百姓,也按照叔父您的交代,每月借粮五斗,租子按照府里三成,农户七成来征收。”

张淮澄说罢,张议潮叹气颔首:“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若是刘牧之打来,局势会变好吗?”张淮澄忍不住询问,他与刘继隆并未见过面,只是常与兄长通信时了解刘牧之。

“他虽然平日有些踌躇,但对百姓向来宽厚。”

张议潮评价着刘继隆,叹气说道:“只是他刚刚攻下关内道和京畿道,南边又不稳定,想来不会立即东出,最少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叔父。”张淮澄忍不住说道:“若是刘牧之继续打过来,那朝廷会去哪?”

“去哪?”张议潮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想了想后才道:“若是河东无事则撤往河东。”

“若是河东有事,那便只能撤往江南了。”

“不过自建业为隋帝所毁以来,江南便再无几处可用宫室。”

“若朝廷撤往江南,实非百姓之福……”

他话音落下,最后看了一眼洛阳城外那十数里毫无任何生气的土地,又看了看拖家带口而来的那些百姓,忍不住摇了摇头后走下城去。

张淮澄跟在他身后,紧随而去。

洛阳城虽然也休养了数十年时间,可终究比不上长安。

城内的百姓虽然不至于面有菜色,但也不见什么丰腴之人,尽皆瘦弱。

返程的马车上,时不时能看见不少因为交不起税,而被夺取屋舍的普通百姓。

他们并非交不起税,只是交不起衙门定下的那些税。

官员看上了他们的屋舍,自然会想办法将他们的屋舍强取豪夺到手中。

面对这些种种不平事,这对叔侄也只能闭目假装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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