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眼下是秋收时分,先把秋收熬过去,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金吾卫的规矩需要改改,取消大将军,设将军统辖左右金吾卫,品阶正四品上,左右金吾卫又以别将为主,品阶依旧。”
“这金吾卫将军,汝等觉得谁比较合适?”
刘继隆询问众人,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高进达沉吟后说道:“窦铣作战勇猛,心思细腻,不如以他为金吾卫将军?”
他话音落下,崔恕与韩正可微微颔首,刘继隆见状也点头道:“可行。”
定下金吾卫将军的人选后,刘继隆接着拿起了一本文册,对众人说道:
“此役结束已有近两个月了,这军功册已然写好,汝等尽皆查阅,若无疑问,便以此昭示三军吧。”
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侧的官员取过文册,递给了高进达等人传阅。
此役首功,自然是刘继隆,但刘继隆不可能与部下争功,所以在刘继隆之下的首功,便是安破胡了。
安破胡之后是斛斯光,再往后是曹茂、窦敬崇、窦铣、王建、王重荣等人。
说实话,瞧见王建姓名的时候,刘继隆并未觉得什么,只当是同名同姓。
不过得知他是从被俘忠武军里投靠过来后,他这才意识到,前蜀开国皇帝、“贼王八”王建竟然投到了自己麾下。
先是王武,再是王重荣、如今又是王建。
刘继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集邮,只可惜未能俘虏李克用父子,不然他还能再添大将。
至于王建,他率军先登、而后又破阵,加上三军大捷,他前后立七功,拔擢七个品阶。
原本按照资历,王建顶多只能顶着都尉的头衔,领着别将的差事。
不过京畿道和山南西道、关内道几处扩军,都尉的名额也就多出来了。
王建累功,得任骁骑都尉之一,节制四千五百精骑。
等军功昭示三军后,刘继隆便准备调他率众返回陇右,除了挑选军马和乘马外,还有就是陇右地广人稀,更方便骑兵训练。
相比较之下,京畿道人口稠密,农田较多,不易训练。
“殿下,某等无异议。”
高进达等人翻阅了军功册后,当即便开口表示没有异议。
刘继隆闻言颔首,接着吩咐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各自处理政务去吧。”
他起身与众人说罢,众人便簇拥着他离开了门下省,等待他上马离去后,高进达他们才返回了门下省衙门。
与此同时,整个汉军所辖疆域内,百姓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农活,抢收粮食。
各乡社仓都已经修建好了,虽然没有官仓那么好的条件,但粟麦存储三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吏员开始下乡收税,但比起昔日大唐时,汉军的吏员更加深入乡野,并且是从村子开始征收粮食,这便杜绝了乡正和里正贪墨百姓粮食的问题。
除此之外,汉军的吏员也没有昔日大唐衙门吏员那么多“手段”。
他们正常收取田赋,同时监督民夫将当地百姓不愿领取的那部分粮食押往像里社仓。
人非圣贤,其中他们自然也需要吃喝,而这部分虽然在衙门内明令禁止,但触犯的人也不少。
刘继隆、韩正可心知肚明,但他们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圣人一样,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要他们别太出格,刘继隆也不准备让韩正可追究他们这些小事。
酒足饭饱,这些吏员与下乡的官员开始统计每个乡的粮食,接着请调汉军,以每日五钱的工价征募民夫,将粮食运往了各县的官仓。
“这汉军真好,不仅给我们留了粮食,干活还给工钱。”
“对啊,听说日后没有徭役了,干活都给工钱。”
“这算什么,我王白直说,等秋收结束后,衙门就要开始分田了。”
“你这混厮,莫要胡说……”
“你这狗辈,我耗费那么多力气得来的消息,说与你听,你还不信。”
“你且瞧着,等秋收结束,衙门必然要分田!”
关中各县的官道上,无数民夫都在讨论着当今衙门的变化,而许多得知即将分田的人,也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身边亲近之人。
一传十、十传百,关中之地不少百姓都知道了秋收结束后,衙门即将开始分田的消息。
有的人相信,因为汉军确实与曾经的衙门不一样。
更多的人不相信,他们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官耶,会将好好的土地,分给他们这群泥腿子。
只是不管他们信不信,均分土地的政令已然下达,只等秋收结束。
时间在不断向前,对于汉军治下的百姓来说,他们肩头的担子变轻了许多。
可是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他们的生活不仅没有因为天子东迁而变好,反而越来越差……
“咳咳咳……”
十月初,坐在洛阳宫城三大殿之一贞观殿内,李漼看着手中奏表,略微感到了几分轻松。
他抬头看去,只见路岩、于琮和亓元实、齐元简、杨玄阶、西门季玄六人站在他面前,恭敬等待他开口。
李漼饮下一口蜂蜜水,感觉舒服些后,便拿起奏表对六人说道:
“高千里此役虽未能收复失地,却也是朝廷对叛军鲜少获胜的几次。”
“此外,他所救四万余百姓,亦是朕之赤子,传旨给高千里,着其好好安置百姓,不可苛待。”
“若有机会,定要趁机收复三川失地,不可继续使百姓受难……”
李漼侃侃而谈,却不想想洛阳城外,那些遭受饥荒而饿死路边的百姓。
“陛下,河淮两道饥民数十万,两道官员乞请赈济灾民……”
于琮听到李漼说起了百姓,当下也不得不站出来作揖禀告。
李漼听后微皱眉头,目光看向了亓元实和齐元简:“神策军的兵册,是否交与户部、度支了?”
“回禀陛下,今早已经交与。”
齐元简不紧不慢回答,同时作揖道:“神策军中,尚有兵卒五万二千四百六十七人,所需钱粮不少于二百五十万贯钱帛……”
齐元简倒是睁眼说瞎话的好手,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只可惜李漼凭着陕虢、东畿等处兵马,已经不再像昔日长安那般时耳聋眼瞎。
凭他所了解到的消息,如今的神策军连两万人都凑不齐,何来的五万多兵马?
多出来的兵额和军饷,无非是拿来满足这群人贪欲罢了。
当初在长安,受限于整个京畿都被神策军掌控,李漼忍也就忍了。
但如今东迁长安,李昌符又率领一万陕虢兵马驻扎潼关,将神策军换防到了弘农。
潼关在手,而洛阳城内又有七千东畿兵,自己又可以随时调遣河阳、河中兵马南下驰援,自然没有必要那么忍气吞声了。
想到这里,李漼咳嗽道:“可是朕听闻,神策军在册兵卒不过三万余人。”
他没有一口气把北司底裤扒开,还是留给了他们些脸面。
“陛下……”
亓元实想说什么,李漼却道:“不如这样,将神策军调往城外军营操练,同时调东畿兵马备操如何?”
“调至一处,便知道神策军到底有多少兵马了。”
“这……”齐元简和亓元实等人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恼怒。
李漼眼见火候到了,又话锋转向道:“朕知道汝等亦是被麾下所迷惑,这军饷便按照三万五千兵额发放,汝等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有多少害群之马欺瞒你们。”
李漼的话,让亓元实和齐元简只能压下脾气,而李漼也接着看向于琮道:“三万五千神策军,按照以往规矩,需要发出多少军饷,耗费多少钱粮?”
“回陛下。”于琮眼见皇帝如此强硬的拒绝了北司请求,心头高兴之余,本分回答道:
“军饷约一百七十万,维持日常所需,每岁需二十五万贯的绢帛粮秣。”
听到于琮报出来的数额,李漼不免舒心起来。
这不超过二百万的神策军军饷,加上供给其余诸镇的军饷,以及百官所需俸禄,朝廷今年竟然还能结余数十近百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