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不断作响,令旗挥舞,但陇右军已经在马道上占据了很大的位置,且还有兵卒不断涌上马道。
双方厮杀许久,官军很快不支,负责指挥的都虞侯见状,当即下令道:
“去二百人,把城门的甬道堵上,然后我们撤军!!”
正常攻防下,城门甬道是绝对不可能堵上的,因为守城一方可以依靠城门,在关键时刻出城杀敌来打乱进攻一方的进攻频率。
如今都虞侯下令堵上甬道,恐怕是担心陇右军迅速通过甬道,继而依靠马力来追杀他们。
随着都虞侯军令下达,很快就有不少官兵前去堵塞城门。
与此同时,城关上的战事也随着越来越多陇右兵卒的加入,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两刻钟过去,城门楼丢失,控制城门的机关被陇右军占领。
都虞侯见状,当即咬牙道:“撤!撤向武山县!!”
喊声下,旗兵不断挥舞旌旗,鸣金声不断。
官军如潮水般退下城墙,往东边的武山县突围而去。
相比较指挥大军进攻,撤退才是考验将帅能力的时候。
果不其然,本就没有太多时间磨合的诸镇官兵在宣布撤退后,立即进入了各自为战的撤退状态。
他们各自结阵撤退,而陇右的兵卒并未选择追击,而是开始清理甬道处的杂物。
一炷香时间过去,当杂物清理干净,城门缓缓打开,刘继隆当即抖动马缰。
“马步兵追击,莫要让他们跑了!”
他话音落下,两名都尉立即率领已经休整好的五千马步兵展开追击。
与此同时,高进达开始负责清点伤亡与缴获,安排军医医治伤兵。
此时已是未时(13点),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半时辰,时间还算充足,包围武山县不在话下。
更何况刘继隆也察觉到了,武山县援兵迟迟未到,恐怕是被人牵制住了。
此时此刻,能出击并牵制住武山县官军的,唯有故道石堡的张武。
“这个张武,果然不错!”
刘继隆心中十分高兴,虽然他还未见到张武,但张武的表现,已经令他十分满意了。
若是他手下将领都是张武、安破胡、辛谠这种,那朔方之役和三个多月来的攻防战,麾下兵卒也不会死伤那么多。
不过现在也不晚,提拔起来这群人,自己肩头的担子就能轻松些了。
“驾!!”
刘继隆亲率马步兵出击,朝着武山县疾驰而去。
沿途不少掉队的官兵见状纷纷投降,刘继隆也没有时间俘虏他们,无视后继续疾驰而去。
武山县的轮廓很快出现在前方,但更吸引人的则是武山县西侧洛门水畔正在发生的战事。
不出刘继隆所料,张武果然主动出击,截击了王涉这支试图救援关隘的兵马。
“杀!!”
“呜呜呜——”
“援兵来了,宰了这群猪犬的家伙!!”
当沉闷的马蹄声与号角声回荡渭水河谷,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官兵与王涉所率的兵马立即发现。
原本还在围攻张武所率这一千多人的王涉,眼见陇右的马步兵疾驰而来,还以为是陇右麾下精骑,连忙下令撤回石桥东部。
“驻守石桥,不要慌乱!”
令旗不断挥舞,两军各自指挥,但相比较陇右军从上到下的沉着冷静,官军一方不免有些杂乱。
哪怕驻守石桥,他们也是争前恐后,生怕自己被大军抛弃,落得被俘被杀的下场。
“下马列阵!”
刘继隆眼看双方距离不过二百步,他立即勒马,指挥三军下马列阵。
在他的军令下,陇右的马步兵在往前疾驰数十步后全部停下。
军吏、军医等人留下看守战马,余下四千五百人则是结阵六,以锐阵对敌。
刘继隆沉默不语,只是取出手中令旗挥舞。
旗兵见状,当即挥舞军旗,吹响号角来传递军情。
“呜呜呜——”
“杀!杀!杀!”
号角作响,四千五百结阵马步兵开始低吼厮杀前进,脚步声整齐划一。
远处张武见状,并没有因为己方主力到来而强行融入其中,而是率军后退数十步,准备好好休养体力。
他的这番做法,令正在指挥的刘继隆不由颔首满意。
“结直阵!!”
石桥东岸,王涉挥舞令旗,着急下令起来。
他在得到陇右军主动出击的第一时间,便派出快马前往了伏羌县。
伏羌县距离武山县不过四十余里,此时若是得到消息赶来,最迟黄昏便能抵达。
届时即便无法与陇右军决战,也能依托洛门水来对峙两岸。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王涉得能率军坚守到黄昏。
“弩手进一百二十步放箭,步射近六十步放箭!”
阵中,各旅帅、队正及伙长依照刘继隆指挥下旗语,不断向本部兵卒传达军令。
当双方距离走近一百二十步后,双方阵中弩手纷纷射出弩矢。
不同是的,尽管王涉所部人数更多,但他们的弩手不过六七百人,而陇右军却足有一千七八百名弩手共同射出弩矢。
箭矢如飞蝗,碰撞间落下不少,但最终都射向了敌军。
“御!!”
陇右军中,队正、伙长等基层将领纷纷喊出声来,并且作为队头举起木盾,列起一人高的三重盾墙。
弩矢不断射在盾墙上,偶尔通过缝隙射入其中,也被甲胄所阻,卡在了甲胄上。
“进!”
“哔哔——”
呼吸间,作为战锋队的队头,前排四百余人纷纷撤去盾墙,弓弩手再度进军。
相比较他们的井然有序,官军一方便显得难看许多了。
弩矢如骤雨落下,被射成刺猬的官军不在少数,少数倒霉的直接被射中脑袋而死,余下的大多负伤。
双方距离拉近,弩手依旧在射箭,但官军无疑被陇右军压着打。
几轮弩矢过去,官军死伤数百人,双方距离也即将步入六十步。
“换弓,闻哨射箭!”
“窸窸窣窣……”
旗语下,旅帅、队正、伙长纷纷传递军情,除阵后五百人的驻队督战外,余下四千人纷纷取出硬弓,以步射朝官军射箭。
官军亦是如此,但其中装备弓箭的仅五成兵卒,因此不论弓弩,官军都被陇右军狠狠压制着。
几十步距离,一壶箭便射了个干净,官军的战锋几乎人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哔哔——”
“收取弓箭,锐阵锋矢冲击!”
陇右的哨声再度响起,四千五百人宛若一体,几个弹指间便更换了兵器,转变了队型。
以四千余击七千余官军,正面碰撞,长枪刺出,弓弩搭配收割。
两军短兵交击的瞬间,官军便落入了下风。
王涉瞳孔紧缩,目光朝陇右军中旌旗看去,却见旌旗皆写“刘”字。
他目光搜寻,果然在军阵中发现了一道身穿扎甲的高大身影。
“刘继隆不是在三阳川吗?!”
王涉眼见此兵马竟然是刘继隆所率,心中立马露怯。
“守住石桥,援军很快便至!!”
王涉咬牙坚守,可陇右军的将士已经踏上了石桥,不断将官军向后杀退。
无法参战的官军开始弓箭对射,而休息差不多的张武见状,当即对身后几名校尉开口道:
“节帅已经压制官军,这洛门水不过宽十余丈,深五六尺罢了。”
“我们现在蹚水而去,从侧翼突击官军,节帅必然能抓住机会,击破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