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绿林大会,大官人救帝姬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泥雪地上,背着身子对着大官人连连磕头:「多谢大官人!够了够了,够我们娘俩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冬天了,多谢大官人活命之恩!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小的————小的这就给您烙饼!」

大官人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脸上没什幺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对扈三娘和平安道:「趁热吃吧,吃完还得去布庄。」说罢,自己先拿起一个刚出锅、烫手喷香的羊脂韭饼,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

扈三娘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妇人千恩万谢忙碌的身影,看着那在破棉絮里似乎因母亲激动情绪而微微动了下的孩子,望着这大官人心中猛地一撞。

她低下头,也拿起一个饼,小口地吃着,只觉得那混着羊脂和韭菜的热气,似乎也冲不散这冬日曹州街头弥漫的、沉重又辛涩的世道滋味。

大官人舀起一勺麻饮细粉,蒜泥的辛、豆鼓的咸鲜层层递进,这粗的市井味道,竟比府里那些精致羹汤更来得酣畅淋漓!

他又狼狠咬了一口手里油光锃亮的羊脂韭饼。那焦黄酥脆的面皮应声破裂,里面滚烫浓郁的羊脂混合着辛辣多汁的韭菜馅儿瞬间涌出,带着霸道的膻香和鲜甜充斥了整个口腔。

「唔————这妇人,手艺确实不错!是正经的好滋味!」大官人含糊地赞了一句,咽下口中食物,目光再次投向扈三娘,先前那点关于游家庄的疑惑显然并未放下,追问道:「接着说,那游家庄————」

扈三娘点头说道:这游家庄,数十年前,在咱们这河北与山东地界上,那可真真是跺一跺脚,两省绿林都要颤三颤的狠角色!」

大官人有些吃惊:「哦?竟有这般威风?」

扈三娘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继续道:「何止威风?那时节,自号天下聚贤」,庄内广纳四方豪杰,无论你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还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只要投奔了他游家庄,报出庄主的名号,黑白两道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等闲不敢招惹。庄内高手如云,势力盘根错节,俨然是这北地绿林道上的一块金字招牌,一方土皇帝!」

扈三娘叹了口气:「盛极必衰,古之常理。游家庄的风光————坏就坏在二十年前的一桩惊天动地的绿林公案上!」

「最终的结果————却是游家庄自己折了顶梁柱—一两位名震绿林、武功绝顶的大头领,在那场风波中双双殒命!」

「经此一役,游家庄元气大伤,精英折损大半,人心也散了。树倒湖散,墙倒众人推。没了那两位头领的威名镇着,昔日依附的势力纷纷离去,仇家也趁机寻上门来————」

「这几十年来,游家庄便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病虎,虽还撑着聚贤庄」的空架子,却早已是一蹶不振,不复当年之勇了。绿林上提起它,多是当作一段陈年旧话,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扈三娘手里捧着半碗细粉,似乎被那热气熏得有些心不在焉,正待开口,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街角拐过来的几个人影!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将手里的碗往旁边平安手里一塞,也顾不上汤汁溅出,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呼,整个人倏地矮身往下一蹲!

这动作快得惊人!

她不仅蹲下,更是将整个身体紧紧地、毫无缝隙地贴在了大官人的腿边!

同时,她纤细却有力的手飞快地一扯大官人那件厚实华贵的貂绒斗篷下摆,用力往自己头上一罩!

大官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猝不及防,身体都僵了一下,腿侧骤然传来紧贴着的、带着温热和微微颤抖的躯体触感。

他下意识顺着扈三娘方才视线惊惶的方向望去—

只见三个身材魁梧、穿着劲装短打、腰间佩着兵刃的汉子,正牵着三匹健马,从正街另一头不紧不慢地走来。

大官人心头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手中的羊脂韭饼,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只是眼角的余光牢牢锁定了那三人。

那三个汉子很快便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走了。」大官人低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斗篷下那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一松。

扈三娘小心翼翼地地将斗篷掀开一条缝隙,探出半张惊魂未定、已然红得如同涂了最艳胭脂的脸蛋。

她那双水润的眸子带着残留的惊惶,飞快地朝那三人消失的方向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确认真的走远了,才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大官人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怎幺了?遇到债主了?」

扈三娘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又深了一层,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噌」地一下,慌乱地站起身,丰腴的身子带着一股香汗微蒸的热气,根本不敢再看大官人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是————是我哥!他————他怎幺会来曹州了?!」

大官人眼中精光一闪,「哦?你哥?」

大官人微微倾身,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沉又带着一丝受伤的意味:「唉————原来如此。三娘,你就这幺怕被你哥哥瞧见,在我身边幺?」他眼神幽幽地看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这人,难道就这般拿不出手,见不得光?让你宁愿钻我的斗篷,也不敢让亲兄长知道你我同行?」

扈三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哀怨」弄得手足无措,心头那点羞窘间被一股慌乱取代!

她猛地擡起头,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此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饱满的唇瓣微微哆嗦着。

她急切地摆着手,带起一阵香风,「我————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

我————」

越是着急,舌头越是像打了结。

她「我」了半天,只觉得百口莫辩,急得鼻尖上刚刚干涸一点的细密汗珠又沁了出来,晶莹剔透地缀在红霞之上。

就在这尴尬又带着几分暖昧的气氛胶着之时——

街角处,又是一阵马蹄踏在冻硬路面上的「嘚」声传来,伴随着几声粗豪的谈笑和呼喝。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