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卵子的腌臜货!滚边儿去!杵这儿碍眼!」
「孙子!你亲爹我的裤裆可还给你留着热乎气儿呢!麻溜儿钻过来!别磨蹭!」
「磨蹭你娘个腿!等着爷爷们用脚底板子给你开开光啊?!」
未等杨戬那口憋在嗓子眼的恶毒咒骂喷出来,一阵更粗野市井的呵斥声浪,瞬间将他那点可怜的尖利嗓音碾得粉碎!
只见大官人身后那群如狼似虎、早就憋着一股邪火的家丁,得了进城的号令,如同猛虎出柙!
当先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嘴里喷着最污秽的市井俚语,如同驱赶挡路的野狗,给大官人的车驾开路!
那肩膀如同撞城锤,狠狠顶向挡路的王府护卫胸口!
那胳膊如同铁杠,蛮横地一扒拉,扫向对方的脖颈!
更有甚者,直接擡起沾满泥污的靴底,毫不留情地就踹向对方的小腹和腿弯1
那群王府护卫猝不及防,如同被一股狂暴的飓风扫过的麦秆!
「哎哟!」
「你————大胆!」
「噗通!」
有人被撞得踉踉跄跄,连退数!
有人更是被那蛮横的力道直接撞翻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却说那平安,早觑得真切。趁着那群膀大腰圆、如狼似虎的家丁,聒噪着推搡王府护卫,恰似一堵肉墙挡住了众人视线之际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他腰胯微沉,右腿如同绷紧的硬弓骤然弹出!
这一脚,蓄足了阴狠刁钻的力道,不偏不倚,正正踹在老阉货杨戬那保养得宜、却又最不经力的软肋腰眼儿上!
「唔—噗!」
杨戬只觉一股钻心剧痛从腰腹炸开,五脏六腑都似挪了位!
他那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等狠辣手段?
整个人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破布口袋,竟离地腾空尺余!口中那声惨嚎刚挤出半截,便被剧痛生生憋了回去!
「噗通!哗啦—!」
好一声闷响!杨戬不偏不倚,直挺挺摔进了城门边那条积着污雪冰碴、飘着馊臭气味的排水沟里!
霎时间泥水四溅,污秽横流!那沟虽不甚深,却足以将这位宫里头体面尊贵的大总管,摔了个魂飞魄散、七荤八素!
「哎哟——哎哟喂——我的腰——我的老祖宗啊——疼煞咱家了——救命——救——」杨戬瘫在冰冷的污浊里,浑身湿透,沾满泥浆烂叶,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半分体统?
只剩下一张煞白的老脸扭曲着,杀猪也似的惨嚎呼痛,声音尖利凄惨,直透云霄,真真是呼天抢地!
旁边几个眼尖的王府护卫,这才骇然惊觉!
也顾不得与那群凶悍家丁纠缠了,慌忙连滚带爬地扑到沟边,七手八脚,如同捞落水狗一般,将那浑身恶臭、瘫软如泥的老阉狗从冰冷的污秽中硬拽了出来。
也顾不上脏污,胡乱将他那湿漉漉、沉甸甸的身子,横搭在就近一匹马的鞍鞯上。
杨戬兀自哎哟连天,一张老脸涕泪横流,混着污泥,狼狈到了极处。
平安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城门洞前那点碍事的「东西」已被彻底清空。
他动作快如鬼魅,手腕一翻,那包东西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进了小吏那宽大的袖筒深处。
随即转过身,对着大官人的车驾,声音洪亮地喊道:「大爹!道儿给您老清干净了!请—进—城—嘞!」
大官人端坐车中,车夫会意,手腕一抖,鞭梢在空中打了个清脆的响鞭一「啪!」
车轮辚辚转动,便要驶入城门洞。
「喂!前面那个长得俊的!」一个清脆得如同黄莺出谷、突兀地撕裂了这短暂的平静!
只见帝姬赵福金猛地一把掀开那华贵的锦缎车帘,探出那张明艳绝伦的小脸。
一双秋水剪瞳灼灼生辉,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钉在大官人身上,半点不见外:「喂!前面那位提刑大人!捎带脚儿,把我们也弄进去呗!」
大官人闻声,眼风便慢悠悠扫了过去。
城门口几盏昏灯摇曳,将那点残光泼洒在她脸上。
但见那肤光胜雪,脸蛋玩味,一双眸子更是亮得勾魂摄魄!
饶是大官人这等见惯了风月场上莺莺燕燕的花丛魁首,心下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一个粉雕玉琢、活色生香的尤物胚子!
可他这目光,并未在那绝色上过多流连,如同蜻蜓点水般一沾即走。
眼风随即扫过一旁那位公子—再掠过那帮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护卫。
最后,他有意似无意地飘向远处沉沉的黑暗里。
影影绰绰,可见数十条沉默如铁塔的身影,按刀立马,如同潜伏在夜色里的狼群,警惕地注视着城门方向的动静。
虽看不清面目,那股子无声的肃杀之气,却隔着老远都能透过来。
大官人心头雪亮:眼前这帮子护卫,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枪头,草包饭桶罢了。
可远处那群按刀不动的————
大官人心念如电光石火,不过弹指间便有了计较。
他脸上顿时堆起十足江湖气的笑容,朝着赵楷的方向朗声道:「这位兄台!方才城门下那几句顽笑话,不过是本官一时兴起,图个乐子!
当不得真,更值不得兄台挂怀!」
「常言道得好啊,江湖路远,山不转水转,这更深露重,夜风砭骨,诸位贵人金枝玉叶的身子,在这荒郊野外干熬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若蒙兄台不嫌小弟粗鄙,便屈尊降贵,随小弟一同进城?找个干净暖和的落脚处,烫壶热酒,暖暖身子,也好安歇!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赵楷一听这话,心头那块千斤巨石「咚」地一声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