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真的不是调戏

然而,木已成舟,话已出口,自己亲手画下的押,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扈三娘只能压下翻涌的心绪,勉强点了点头。

「玳安!」大官人不再看她,扬声朝门外喊道。

门帘应声而掀,玳安如同早就候在门外,立刻小跑进来,躬身谄笑:「老爷,您吩咐?」

大官人目光在扈三娘身上扫了一圈,对玳安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新做了几套当差的便服吗?,拣一套簇新没沾过身的,取来给扈家娘子换上。」

「衙————衙门便服?」扈三娘彻底懵了,惊疑不定地看向大官人,完全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玳安闻言,脸上那谄笑瞬间又灿烂了三分,对着扈三娘一揖到地,声音拔高了八度,透着掩不住的得意与炫耀:「哎哟!好叫贵客得知!我家老爷如今可是正经八百的朝廷命官!钦授山东提刑所理刑副千户!正五品的官衔!掌着一省的刑名纠劾、拿贼捕盗!威风着呢!」

「山东提刑?!副千户?!」扈三娘如遭雷击,霍然起身!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她只知这西门大官人是清河县手眼通天的豪强,黑白两道吃得开,却万万没料到他竟不声不响地攀上了这等实权高位!

五品武官!提刑千户!

这对她一个地方庄户的女儿而言,简直是云端上的人物!是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存在!

她慌忙离座,对着大官人深深拜伏下去,额头几乎触到温热的地砖:「奴家——奴家有眼无珠!竟不知大人在此高坐!先前言语无状,举止粗鄙,多有冲撞冒犯——万——万望大人海涵,恕奴家无知之罪!」

大官人随意地摆了摆手:「罢了,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他示意玳安速去取衣,自光重新落回起身的扈三娘身上:「明日本官便要动身前往济州府公干。扈家娘子既已应承了这贴身护卫」之职,少不得要委屈你,随本官——同行一趟了。」

「还要出远门?去济州?」扈三娘又是一惊,这变故来得太快!

她原以为只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当个摆设般的护卫,哪里想到竟要被裹挟着远行!

正自心乱如麻,玳安已捧着一套崭新的靛青色棉布镶边、皂色束袖的衙门差役便服,快步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塞到扈三娘手中。

大官人上下打量着扈三娘高挑健美的身姿,又看看玳安,笑道:「你个子高挑,身量与玳安相仿,想必这身衣服倒也合身。不妨————」

他话锋一转,目光轻佻地飘向后头内室,「————扈家娘子,不妨到里面去,把这身衣裳换上。穿着这官家皮子,路上行走便宜,也省得————招惹些不长眼的闲汉注目。」

「换————换这个?」扈三娘看着手中那套明显属于男性的、带着衙门印记的皂隶服饰,心中五味杂陈。

「金莲儿!」大官人不等扈三娘回答,又扬声唤道。

门帘「唰啦」一声轻响,潘金莲如同惊弓之鸟,缩着肩膀「哧溜」一下钻了进来。

她脸上堆满了小心翼翼的谄媚和掩饰不住的紧张,挪着三寸金莲,一路小碎步蹭到大官人跟前,那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又带着刻意的娇嗲:「老~爷~————您唤奴家?」

她先前忍不住酸妒,因那碗咸汤闯祸,一直提心吊胆地候在门外,此刻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大官人眼皮都没擡,只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哼!你方才那碗好汤」,险些扰了客人!现下罚你,好好伺候扈家娘子,去内间把这身新衣裳————

里里外外、妥妥帖帖地换上!」

「是————是!老爷!」金莲儿如蒙大赦,对着扈三娘低眉顺眼道:「这位——

娘子——请随奴家——里边更衣吧?」

当金莲儿终于「伺候」着扈三娘,将这身别扭至极的皂隶服勉强穿戴整齐,低着头从内室挪出来时——

却听见大官人的声音淡淡传来:「行了,金莲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不必旁边候着伺候了。」

金莲儿浑身一僵!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猛地擡起,瞬间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如同两汪受了天大委屈的深潭。

精心描画的小嘴儿微微撅着,那哀怨缠绵的眼神,仿佛有千般情丝、万种委屈要向大官人倾诉。

可当她怯生生地触碰到大官人那看似随意扫来的眼神时,吓得只能可怜巴巴的呜咽:「————是,老爷。」

才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退出大厅。

暖阁里,只剩下大官人与扈三娘二人。

大官人打量着这局促的扈三娘。

但见这位女将娇娥,兀自披散着一头乌云也似的青丝,未曾戴上那顶皂隶毡帽。

墨瀑般的长发垂落肩背,几缕发丝黏在因方才更衣窘迫而微汗的颈窝,更衬得那一段露在粗布领口外的肌肤莹白如玉,泛着细密的汗珠光泽。

一身崭新的靛青镶边、皂色束袖的差役便服,硬邦邦地套在她那具秾纤合度、矫健异常的女儿身子上。

那粗粝的布料,非但未能遮掩其天生丽质,反倒因着极度的不合身,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矛盾风情。

虽说她在女子中个子高挑,比孟玉楼还要高上几分,大腿又腴肉饱满,可毕竟不如男子。

胸前那男儿制式的平直前襟,倒因她并非丰腴肥硕之躯,勉强撑住,没露出太多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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