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金莲儿戏整扈三娘,贾府寿诞

金莲儿早在大厅暖炉边候着,见大官人进来,一双桃花眼立刻弯成了月牙儿,扭着水蛇腰便迎了上去,嘴里甜得发腻:「老爷,可算回来了!这冰天雪地的,可冻坏了奴的心肝!」

她一边娇声说着,一边熟练地帮大官人解下沾雪的貂皮斗篷,眼风不住地往几步开外的扈三娘身上溜。

看着这莫名来的女人,不停的上下打量。

心道:好个不知廉耻的野蹄子!穿得跟个走镖的响马婆子似的,那皮袄皮裤绷得死紧,勒得鼓胀得要蹦出来!大腿粗得像鼓鼓囊囊,圆滚滚,倒似塞了两条白面口袋!

呸!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母大虫,仗着几分粗野姿色,腰里还挂着刀,缠着索,分明是来勾引男人的。

大官人任由金莲儿伺候着,随口问道:「怎幺就你在这儿?香菱儿和李桂姐呢?」

金莲儿立刻收起眼中的厉色,换上一副娇嗔模样,将解下的斗篷递给旁边的小丫鬟,顺势将自己的柔荑塞进大官人温热的大手里,声音又软又糯:「香菱儿妹妹在书房里帮您整理那些新得的字画呢,说是怕下人粗手粗脚弄坏了。桂姐儿她在大娘————在自己房里抱着暖炉歇着呢。这等冷天,自然只有奴这心里念着大官人的,才巴巴儿地在这儿守着风口等您回来。您摸摸,奴这手,都冻成冰块儿了!」

她说着,还将冰凉的手指往大官人掌心里蹭了蹭,眼睛却又瞟了扈三娘一眼。

大官人哈哈一笑,顺势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儿:「就你嘴甜!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暖汤,给这位扈家娘子端一碗来,她在外头冻得不轻。」

潘金莲脸上的笑容一僵,嗲道:「老爷...这是奴专给老爷留的,用了上好的老山参,最是补元气————」

「给她吧!」大官人笑道。

金莲儿不敢违拗,只得咬着银牙,转身退下,裙摆带起一阵香风往旁边的耳房走去,气呼呼地掀开另一个汤盅的盖子,抓过盐罐,狠狠舀了一大勺雪白的细盐,「哗啦」一声全撒了进去,用调羹泄愤似的搅了搅,心里咒骂:「喝!咸不死你个狐媚子!」

厅内,扈三娘看着离去的金莲儿,却连连摆手,冻得发白的小脸带着窘迫:「大官人太客气了!奴家————奴家不惯用这些金贵物,喝盏热茶暖暖身子就好,实在不必·————」

她正推辞着,突然「咕噜噜噜V号一阵极其清晰、悠长,甚至带着点回音的肠鸣声,猝不及防地从扈三娘紧束的腰腹间传了出来!

在这暖香安静、只有炭火爆裂声的奢华厅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响亮!

扈三娘那张原本冻得煞白又带着红晕的俏脸,「腾」地一下,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猛地按住自己平坦紧实的小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气勃勃的杏眼此刻充满了羞窘和慌乱,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翅般剧烈颤抖。

她为了赶路和等候,大半天水米未进,又在寒风里冻了那幺久,此刻骤然进入温暖的环境,那饥肠辘辘的肠胃哪里还忍得住?

这一声肠鸣,比千军万马的呐喊更让她无地自容,将她强撑的体面瞬间击得粉碎!

大官人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笑意。

这女人和遇见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如带刺的胭脂母虎一般,此刻露出这等窘态,倒比平日里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更添了十分的风情!

大官人见扈三娘羞窘如此,那英气的眉眼间满是难堪,大笑着打圆场:「哈哈哈!无妨无妨!饿了是常理!扈家娘子不必羞臊,倒显得我这主人待客不周了!我让后厨给你做些吃的。」

扈三娘一听更急了,强压下腹中的轰鸣和脸上的滚烫,连连摆手:「大官人!万万不可劳烦!奴家————奴家此番冒昧登门,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求!实在不敢叨扰饭食————」

就在这时,潘金莲端着一个青瓷大碗,袅袅娜娜地又走了进来递给扈三娘。

扈三娘也顾不得许多,暗想:「罢了!先填点东西堵住这恼人的声响!」她不再推辞,端起那碗浑浊滚烫的「热汤」,凑到嘴边,也顾不上烫,猛地就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噗—咳咳咳!!」

汤水刚入口,一股极死人的咸味狠狠砸在她的味蕾上!

那咸味浓烈到发苦!

扈三娘猝不及防,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杏眼圆睁,她本能地想把汤吐掉,又觉太过失礼,只能强行往下咽,那咸涩的滋味刮过喉咙,难受得她浑身一哆嗦。

一旁的潘金莲看到扈三娘那被得五官扭曲、狼狈咳嗽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扈三娘被咸得火烧火燎,嗓子眼干得冒烟,也顾不得形象了,一把抓起旁边小几上之前丫鬟倒给她的、已经有些温凉的茶水,「咕咚咕咚咕咚」仰头就灌了下去!一大杯茶水瞬间见底。

大官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懵了,愣了一下才问道:「扈家娘子,这————这汤怎幺了?」

扈三娘放下空茶杯,用手背狠狠抹了下呛出的眼泪和被咸汤弄湿的嘴角:「大官人!这汤————咸!咸得发苦!简直像打翻了盐罐子!」

「啊?!」潘金莲立刻做出一副极其惊讶又无辜的表情,声音拔高了八度,「咸了?不能吧?」

大官人一看金莲儿那掩不住的笑意和闪烁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八九分!

他眉头一挑,微微瞪了一瞪:「你先下去吧。」

金莲儿吐了口小舌头,赶紧福了福身子,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在扈三娘身上刮了一下。

大官人看着金莲退下,这才转向扈三娘:「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定是那起子后厨的奴才,做事不上心,毁了这汤!」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提起旁边暖窠里的瓷茶壶,又给扈三娘续上了两杯热茶,边说道:」

不知是何等要事,竟让娘子这般风雪天亲自奔波?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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