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般眉眼含情,看人时眼风儿能拉出丝来!
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病西施的模样,偏偏生了张伶牙俐齿、能噎死人的利嘴!
她那宝贝儿子,心肠最是软和,是个见了花儿也要叹气的痴种,如何禁得住这等妖精在眼前日夜晃悠!
王夫人盯着晴雯那张娇艳中带着煞白的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更深的厌恶:
「好一张利嘴!你打量我是瞎子聋子?你素日里那轻狂样儿,打量我不知道?宝玉房里就数你掐尖要强,妖妖调调!今日还敢在我面前犟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有没有偷拿,你心里清楚!」
「今日之事,纵然一时拿不到铁证钉死你,难道我就治不了你?你且给我记牢了:这府里,断断容不下你这等妖精似的祸害!」
「倘若我因今日之事撵你出去,纵你心里不服,也由不得你!滚回你的下处去,给我夹紧了尾巴做人!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丝半点关于你的轻狂风声,或是你胆敢再沾惹宝玉半分……」
「……自有你的『好去处』等着!到时候,可别怨我手段狠!滚!现在立刻给我爬出去!这府里,断断容不下你!」
晴雯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
她知道,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徒劳。
只能强撑着发软的身子,对着那尊冷酷的「菩萨」磕了个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踉跄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掀帘冲进了门外那漫天风雪之中。
西门府上。
西门大官人这升迁的喜宴,直从晌午摆到了日头西斜。
席面上自是珍馐罗列,水陆毕陈。
虽说席间公公们皮笑肉不笑,武官们话里话外藏着机锋,
可西门府上着实上了一顿顶顶好的席面,并着西门府上丫鬟小厮们那眼明手快、体贴入微的伺候——冷了即刻添炭,热了立时打扇,酒多了便有醒酒汤、热手巾把子奉上——倒也熨帖得众人挑不出毛病。
酒足饭饱也不肯走,又请了院里当红的粉头来,咿咿呀呀唱了几支时新小曲,再奉上各色精巧果盒、蜜饯点心,众人这才打着饱嗝儿,带着几分醺醺然的满足,拱手告辞。待送走了最后一位贵客,天色已黑。
大官人今日是主家,又是新贵,少不得被众人轮番敬贺,饶是他海量,此刻也撑不住了。
回到后边花厅,只觉得天旋地转,也顾不得体面,一头栽倒在铺着厚厚锦褥的醉翁椅上,鼾声便如闷雷般响了起来,任是天王老子也叫不醒了。
月娘扶着腰,累得脸色发白。金莲桂姐香菱几个也是钗横鬓乱,香汗微微。月娘瞧着瘫在椅上死沉死沉的官人,把孟玉楼也喊了出来搭把手。
只见月娘、桂姐、香菱、金莲儿,加上自己,五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又喊了几个小丫鬟,围着那烂醉如泥的西门大官人,真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你擡胳膊我抱腿,你托腰我扶头,莺声燕语夹杂着吃力的娇喘,香风汗气混在一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尊「醉金刚」一寸寸挪到了卧房床上。
月娘细细端详着丈夫紧蹙的眉头和汗湿的鬓角,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轻拂开他额前黏湿的发丝,声音又轻又软:「怎地就醉成这样了?」
她转头吩咐:「快去备香汤!水里多滴玫瑰露,撒沉香末!老爷这一身的汗腻,得里里外外都擦干净了才得安睡!」
香菱已用温热的玫瑰露软巾,小心翼翼沾去西门庆额角、颈间的汗珠,水杏眼里雾气蒙蒙:「老爷这得多难受呀…」
李桂姐利落地解开了西门庆的犀角带和外袍盘扣,露出里面汗湿的中衣。
她一只玉手便探进去,在那大官人健壮的胸膛上揉搓。
金莲儿落后一步,小手也想揉那胸肌,只得手脚麻利地褪下了大官人的官靴和绸裤外裤,嘴里噼里啪啦地骂开了:
「我的爹爹!这鼾声擂鼓似的!那些没天理的,只顾拿黄汤灌你,也不怕灌坏了我们姐妹的心头肉!
「杀千刀的公公武官!灌得我们爷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身的好皮肉都腌在汗酒里了!一群老杀才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把我们爷折腾的!」
香汤氤氲着馥郁的香气擡了进来。
月娘深吩咐:「来,把爷身上这些沾了酒汗的衣裳都除了,用这香汤,仔仔细细地擦。」
四双玉手上下翻飞。
金莲儿剥得最是熟练,三把两把,便将大官人上身扒得赤条条,露出那腱子肉的胸膛臂膀,汗珠子密麻麻滚着。
抢过滚热的巾子,便在那油光光的胸膛上抹擦起来,手法熟稔,眼睛只在那鼓囊囊的胸肌、圆滚滚的肚腹上打转,恨不得咬一口。
李桂姐和香菱,捧着大官人一条粗胳膊,用温巾子细细揩抹,连胳肢窝里都没放过,细细擦拭。
月娘则拿着块细软巾子,轻手轻脚地擦拭西门庆的脸面脖颈,如同拂拭珍宝。
上身擦拭完,金莲儿伸手扯住大官人腰间的汗巾子,用力往下一褪!
香菱没想到这幺快「呀」了一声,习惯性双手捂着脸。
「自家老爷,又不是没瞧过!」金莲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劝酒的,和李桂姐二人一路擦了下来。
金莲儿便擦边怜惜得捏着大官人那结实的小腿肚子,生怕自家爹爹血脉凝滞了。
孟玉楼在旁,看得口干舌燥,心如鹿撞。她虽嫁过一回,却从未如此近前伺候过男人。
想上前帮忙,又臊得慌。
月娘瞧她窘态,眉头一挑,递过一条热巾子,淡淡道:「玉楼,你也别白站着,去,把老爷的脚好生擦擦。」
孟玉楼接了巾子,心头突突乱跳。
她觑着床沿空处,侧着身子,款款坐了下去。
那床沿不高,她这一坐,两条穿着薄袄裤的美腿便斜斜地并着,显出一段丰腴绵软的腿肉来,腿根儿鼓胀,腿肚儿丰隆。
她咬了咬唇,伸手探到大官人脚后跟下,用力一托!将那沉甸甸的大脚,直接架在了自己并拢的大腿面上!
谁知自己老爷醉倒了的脚还不老实!
许是位置不舒服,那大脚板竟在孟玉楼腿面上猛地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