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官人回来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香菱嫩豆腐似的脸蛋:「小蹄子,欢喜傻了?舌头让猫叼了去?」

香菱被他一捏,像被点了穴,「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道:「奴…奴不知道说什幺…心口堵得死死得…像塞了团热棉花…气儿都喘不匀…只知道…只知道欢喜得要死了…」说完,又把脸埋在他袍角上蹭眼泪。

西门大官人垂着眼皮,俯视着脚下。三个千娇百媚的粉头儿,此刻都像藤缠树般跪伏在他腿边,抱着他的腿,扯着他的袍,哭得钗横鬓乱,脂残粉褪,一张张俏脸上泪痕狼藉,如同雨打海棠。

他嘴角勾起一丝餍足的笑意,慢悠悠伸出手,先在潘金莲那堆云砌雾的宝髻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手指陷进那滑腻的青丝里;

又转到李桂姐头上,在她那插着金簪的鬓角处狎昵地捏了捏;

最后落在香菱头上,像拍一只温顺的小狗般,轻轻拍了拍。

大官人那目光,慢悠悠地从脚下那三团哭得香汗淋漓、涕泪横流的温香软玉上滑过,最终落在了稍远处。

孟玉楼早已随着众人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明亮的烛火泼洒下来,却将她纤细的身影拉得愈发单薄伶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似的。

她脸上也分明带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红晕——正五品官的尊贵!这对她一个布商寡妇出身的而言,何止是云端的所在?简直是梦里都不敢肖想的凌霄宝殿!

她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念着什幺,一双杏眼里也蓄满了水光,盈盈欲坠。

可比起潘金莲三人那恨不得把骨头都化在大官人腿上的狂喜,那毫无保留、近乎献祭般的依附姿态,孟玉楼却显得拘谨一些,像一株被移栽到金玉堆里的素净兰草。

月娘被这泼天的富贵喜得有些晕眩,猛地想起那桩糟心事,心头一紧,赶紧敛了笑容,凑近大官人,低语几句,将他轻轻拉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片刻功夫,大官人便从厅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方才的春风得意已全然不见,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嘴角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笑。

「玳安!」他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备马!去史文恭那里,把他和他手下那群新收拢的小崽子们,全给我点齐了!让他们抄上趁手的棍棒家伙!」

他顿了顿,眼中戾气一闪,「我倒要看看,这清河县的地界上,是哪个不长眼的『真神』敢落了老爷我的面子,把威风耍到我西门府的女人头上来了!」

紧接着,他目光如电射向垂手侍立的来保,声音更沉了几分:「来保!你也去!把应伯爵、谢希大那几个帮闲篾片,从他们各自娘们的热被窝里给我掏出来!告诉他们,就说老爷我——给他们『报仇』的机会来了!让他们麻溜地滚过来!」

不多时,史文恭一身短打劲装,领着二十来个精壮后生,如同旋风般卷到了府门前。这群人虽是新募,但个个眼神凶狠,手持长短不一的哨棒、水火棍,透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横劲儿。

史文恭早已从玳安口中得知,自家老爷摇身一变成了五品的副千户还带着提刑所的差遣!

连带着来保、玳安都成了官身!这消息如同滚油浇在心头,他眼中那股炽热的渴望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不比这些人,只知道五品官帽子光鲜,顶在头上威风!

史文恭只觉得一股寒气混着滚烫的欲望直冲天灵盖!

他可是在军伍里、在衙门边厮混过的老油子,太清楚这「提刑」二字的份量了!

这简直就是…掌心里攥着整个东京东路的生死簿!

笔尖上悬着阖境的阎王令!

他也不是徐直、傅帐房那等只会拨算盘的,他知道,自己史文恭,还有那步战无双的武二郎,才是大官人手里真正的刀把子!

只要死心塌地跟着这位主子,前程岂是区区七品九品可限?更高的位置,只怕也是探囊取物!

想到这里,史文恭胸中豪气顿生。

他抢步上前,在大官人马前五步处站定,猛地一抱拳,单膝轰然跪地,行的竟是军中参见主将的大礼,声若洪钟,金石迸裂:「末将史文恭,参见大人!愿为大人前驱!」

大官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军中做派,非但不觉突兀,反而极为受用,那股掌控生杀的快意更浓了。

他嘴角那丝冷笑化开些许:「起来!爷问你,手下这些小的,操练得如何了?」

史文恭「唰」地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回禀道:「禀大人!时日尚短,马匹也缺,马上功夫还需磨砺。但步下结阵,棍棒配合,已初具章法,堪堪可用!对付些不开眼的泼才,绰绰有余,绝不给大人丢脸!」

「好!」大官人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勒缰绳!那健马「唏律律」一声暴烈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大官人在马上身形稳如山岳,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沉沉夜色中:

「点起火把!跟爷走!去会会那条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过江龙』!」

却在这个时候,应伯爵一众人已经赶到。

只见应伯爵打头,谢希大、常时节、祝实念、孙寡嘴、白来创等几个紧随其后,一瘸一拐,摇摇晃晃,仿佛刚从阎罗殿上逃回阳间的一群饿鬼。

这几个人是何等样人?

乃是清河县里顶顶有名的「帮衬」,专在富贵场中、达官门下讨生活。

平日里揣摩上意、逢迎拍马、插科打诨、颠倒黑白,那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大官人只消派来保去递个含糊的口信儿,这几个积年的老油条,鼻子比狗还灵,只消三言两语问了来保几句,便如醍醐灌顶,心下雪亮,知道这场「戏文」该唱哪一出,该扮个甚幺行当。

那应伯爵,头上裹满血带,也不知是从哪个灶膛边拾来的,缠得像个歪冬瓜,偏在额角处,还洇出一块新渗出的「血迹」,细看倒像是隔夜的鸭血未曾洗净。

谢希大一条胳膊用根脏污的布带子吊在胸前,杵着拐杖,胸口都是呕出来的『鲜血』。

常时节则瘸得厉害,右脚却包得像个大粽子,白布层层迭迭,「新鲜」血迹,红得刺眼。

这群人甫一进院,齐齐趴在地上喊着大爹我们来了。

大官人看着众人匍匐在地,忽然想到这些人倘若……倘若脱了这身破衣烂衫,换上一身蟒袍玉带,跻身那金銮宝殿、朝堂之上……再对上那些『清贵』.

那场面,该是何等的「热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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