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诰命夫人?!」王熙凤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万没想到这大官人认识的人还不少!
又想着那日姑老爷和珍老爷如此客气送他出府,虽然不知道他那什幺西门显谟是个什幺官,但显然自己管理贾府这幺些年,在外又接触不少人,确实没见过如此人物。
王熙凤只觉心窝子里「突」地一跳!
那日水月庵前,这汉子挡在自个儿身前,那铁塔也似的身躯、磐石般纹丝不动的架势,还有那股子混着汗味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蛮横的男人气息—竟像烧红的烙铁,隔着时日猛地又烫在她心尖儿上!
一股子又臊又热、没来由的邪火「赠」地直顶上来,把那张素日里能言善辩的利嘴皮子都冲得发干,颊上更是火烧火燎,如同抹了二两胭脂!
「要死!这浪蹄子今日是撞了什幺邪?!」她心下暗骂自己失态,又恐被那贼眼灼灼的大官人瞧出端倪,慌忙将一张滚烫的芙蓉面狠狠别转过去,。
冲着地上那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兀自抽噎不止的金钏儿,把一腔子莫名的羞臊全化作了虚张声势的呵斥,连珠炮也似地急急嚷道:「听见没?金钏儿!你这丫头,真是天大的造化!还不快谢过大官人?!这位爷可是天上地下难寻的大善人、大贵人!跟了他去,保管你比在咱们府里还强十倍!」
金钏儿此刻心如死灰,只觉得天地茫茫,无处容身,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乍闻王熙凤这番安排,又见眼前这气宇轩昂、高大英挺的陌生男子,心头那点死志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生路」撞得动摇起来。
她茫然四顾,深知自己已是无根的浮萍,除了抓住这不知是福是祸的救命稻草,还能如何?
最终,她只是如同失了魂的木偶般,对着大官人的方向,无声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里,没有欢喜,只有一片认命般的漠然与空洞。
大官人目光在金钏几身上打了个转,忽地想起一桩要紧事:「既然要跟了我去,那—她的身契文书呢?」
王熙凤笑道:「大官人放心!包在我身上!改日我亲自跑一趟清河县,保管把她的死契文书,连同—」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压低声音:「—您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件东西」,一并给您送到府上!」
说完,也不等大官人再问,利落地福了一福,扭着水蛇腰便匆匆进了荣国府的角门。
巷口只剩下大官人与金钏儿。大官人居高临下,目光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压,沉声道:「话已至此。你可想清楚了?愿跟我走?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主子!若是不愿—」
「此刻反悔,还来得及。」
金钏儿原本跪在冰冷的地上,心如槁木,眼神空洞。
可当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那玄色锦袍往上爬,落在那高大如铁塔般的身躯、棱角分明带着几分野性邪气的面容上时—
一股奇异的热流毫无征兆地窜过她冰凉的四肢百骸!
「唔—」她刚想开口应声,脸颊却蓦地飞起两片滚烫的红云!
那颗早已枯死绝望的心,竟像被投入火炭的残雪,「滋啦」一声,蒸腾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
带着慌乱与羞赧的暖意!
她自幼锁在贾府深宅,见过的男子,屈指可数一无非是几个元宵夜、上香日,隔着轿帘缝隙或人堆里的惊鸿一瞥。
贾府里的爷们儿?
都是些水晶缸里养着的鱼儿,琉璃罩下焙着的花儿!
或是那等敷粉薰香、面皮白净得赛过小娘子,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只怕风大些都能吹折了腰。
或是些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老爷少爷,眼皮浮肿,脚步虚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被锦绣绫罗包裹着的陈腐气。
再不就是些只会之乎者也、满口酸文的清客相公。
何曾见过眼前这般阳刚雄健、浑身散发着浓烈雄性气息的男人?
这股子野性勃发的劲儿,扑面而来,撞得金钏儿心窝里擂鼓也似。
那纤细的腰肢儿便绷得笔直,一双素手规规矩矩叠在小腹前,光洁的额头「咚」一声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颤儿:「奴婢金钏儿—愿跟主子去!求主子—收留!从今往后,主子便是奴婢的天!奴婢的命!」
大官人见她礼数周全,身段儿驯服,眼中掠过一丝受用,微微颔首:「起来罢。」
可四下一望,只他胯下那匹神骏的高头大马,鞍鞯铮亮。再看金钏儿,裙下探出两只尖尖翘翘的小脚儿,踩着绣鞋,站在风地里,摇摇欲坠,如何走得动路?
大官人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猿臂轻舒,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箍住金钏儿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呀!」金钏儿短促的惊呼噎在喉头。天旋地转间,身子一轻,人已被凌空提溜起来,浑似摆弄一件轻巧的玩物,不由分说,便被牢牢按在了那滚烫坚实的马鞍之上!
臀股紧贴着鞍,一股子热力混着汗气、皮革味儿直透上来。
「坐稳了!」大官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她耳边响起,气息喷拂过她的耳廓:「今夜且在京城中安顿。明日一早就随爷回清河县!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