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五个扑上去的绿林好手,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便已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纷纷栽倒在地!
残肢断臂与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泼洒在猩红的地毯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整个聚义厅,彻底沦为修罗屠场!
耶律大石持戟而立,衣袂飘飘,那身浆洗发白的澜衫上,竟只溅上了几点微不足道的血星子。
他环视着满厅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群雄,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更深了。
围攻?
在他面前,来一个,来十个,下场都如同这地上的碎肉一般,毫无分别!
这位来自北方发发无名的辽国人,仅仅凭着一身凛然煞气与方才雷霆万钧的出手,便让满厅桀骜不驯的绿林豪杰噤若寒蝉。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刀,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惊惧、或犹疑的脸庞。
「大宋气数已尽,良禽择木而栖。」耶律大石威严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寂静:「有哪位好汉,肯归顺我大辽,共谋富贵?」
回应他的,先是死一般的沉寂,旋即炸开了锅,骂声震天价响:「呸!辽狗!休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爷爷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骨头硬着!」
「叫爷们做那没廉耻的勾当?趁早夹着尾巴滚回你那苦寒之地去!」
只是,也并非人人都这般血勇。
角落里,便有那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拳头攥了又松,身子骨儿悄悄往后缩,显是心旌摇荡,拿不定主意。
远处侧边的游途低吼道:「玉娘!最后问你一遍!你过来不过来?」
他右臂一擡,仍是那副旧日情浓时的架势,指望这妇人能依偎上来,「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过来,万事皆休!你忘了你那死鬼前夫,我权当没你这档子腌臜事,咱俩————破镜重圆,共享这富贵荣华!」
玉娘猛地擡头,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她朝着游途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你杀人凶手,我宁愿死!!」
「好!好!好!」游途被玉娘决绝的唾骂激得连说了三个「好」字,收起伸出的右臂,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耶律大石冷眼瞧着这群不识擡举的草莽,鼻子里哼出一股寒气:「冥顽不灵!既是如此,留着尔等乌合之众也是聒噪!索性将尔等尽数了帐,这大宋北疆,某!一样搅他个天翻地覆!动手!」
「喏!」一声整齐划一的暴喝,如同惊雷炸裂!
说时迟那时快,大厅四周那雕龙画凤的巨大影壁后头,「哗啦啦」一声响动,数十名身着皂衣、手持劲弩的射手,如同从地缝里钻出的鬼魅,霍然现身!
冰冷的箭在跳动的火把光下,闪烁着夺命的寒星,眨眼间便将聚贤厅中央两百来号绿林人物,死死罩定!
「不好!着了道儿!」
「有埋伏!」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人群中炸开蔓延。
栾廷玉猛地擎起手中浑铁棍,环眼圆睁,声如洪钟:「各位兄弟!休要乱了方寸!他耶律大石便是三头六臂,也只一人!这厅堂狭促,我等围攻不开,但他那弩箭也未必施展得痛快!」
「听某号令!大伙儿并力一处,撞开一个口子,杀将出去,天高海阔,再作道理!」
栾廷玉这一嗓子,如同给众人灌了一碗滚烫的烧刀子,人群登时涌动起来,搜寻着突围的去路。
耶律大石却对眼前的骚乱浑不在意。
他目光如电,倏地射向兀自死死盯着玉娘的游途,厉声喝道:「蠢材!还不动手!一个妇人便叫你如此牵肠挂肚,扭捏作态!到手的富贵前程,莫非你要亲手葬送了不成?」
这一声断喝,如同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游途身上。
他浑身一个激灵,最后剜了玉娘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大人!」
话音未落,游途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急退一步!
他的手臂猛地伸向身后影壁上悬挂的一盏巨大青铜烛台往下一般!
「咔哒!轰隆隆隆——!」
一声清脆的机括启动声后,是令人牙酸的、沉重无比的金属摩擦与滚动巨响一·只见聚贤厅四面墙壁的高处,无数沉重的、手臂粗细的黝黑铁条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獠牙,从天花板预留的暗槽中轰然砸落!
它们带着千钧之力,根根嵌入地面预留的深槽,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
瞬间,一个巨大无比、密不透风的钢铁牢笼,将整个聚贤厅的核心区域将那数百名绿林豪杰——全部死死地关在了里面!
铁栅栏轰然落下,如同困兽囚笼。
未等众人喘息,数十支闪着寒光的弩箭已如毒蛇吐信,森然对准了笼中诸人H
耶律大石站在栅栏之外,隔着冰冷的铁条,手持方天画戟,气势睥睨的注视着笼中惊惶失措的群雄:「诸位大宋北地的英雄豪杰,只数三声!某,只数三声!」
他话音未落,那些墙缝里钻出来的弓手,齐刷刷地拉开了硬弩的弦!
弓弦紧绷的「嘎吱」声,如同催命的鬼哭,刺得人头皮发麻!
「一!」耶律大石的声音冰冷如铁。
「放你娘的狗屁!有种进来跟爷爷单挑!」
「辽狗!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笼中立时炸开了锅,污言秽语、祖宗十八代都被翻出来咒骂,只是这骂声里,裹挟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绝望。
「二!」耶律大石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冷笑,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