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艰难?」弘治皇帝显得不满。
你陈列,好歹是奴儿干都司下头的指挥,那奴儿干都司,是何其苦寒的地方,怎么会受不住?
陈列哭丧着脸:「卑下,跟着王先生,带着人马,先是向北,而后一路向东,越行,风雪便越大,流个鼻涕,鼻下头,都是一个冰坨子,便溺时……」
他似乎觉得有些粗俗,便忙是噤声,良久,才道:「那狂风,甚至可以将人刮起来,一到了夜里,再厚实的褥子,也抵不住严寒,这一路,两千余人,就冻死冻伤了七八个,至于那所谓的黄金洲,更是遥不可及,卑下人等,自是劝说王文玉,不可再走了,再走,咱们,可都要死在那里,陛下,非是卑下畏死,只是……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啊。那王先生,手指头,都冻掉了一截,却还是固执的很,说是……一定快了……快了……就要快到了,卑下不敢隐瞒,卑下和王先生,发生了争执,最终,卑下……卑下……」
「所以,你带了你的人,回来了?来到了京师……复命?」
陈列颤声道:「陛下,臣非是贪生怕死……」
弘治皇帝面上没有表情:「王文玉呢?」
「他带着数十人,继续东行……」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卑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陈列小心翼翼的道:「卑下觉得……王先生,只怕……回不来了。」
「朕知道了。」弘治皇帝道:「卿知难而退,自去兵部,请兵部处置吧。」
「是,是……」陈列面如死灰,退了下去。
这个王文玉,当初还曾在科学院里当值。
弘治皇帝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这样的人,弘治皇帝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只是……
弘治皇帝不禁叹了口气,竟是无言,良久:「传继藩来吧。」
方继藩觐见,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道:「王文玉此人,倒是赤胆忠心。」
方继藩一头雾水,不知啥事,等看了奏报,方才道:「陛下,儿臣这徒孙……」
弘治皇帝摆摆手:「罢了,只是可惜,若是此人,死在冰原之中,两个葬身之处,都没有。也罢,不说这些吧。朕听说了外头,有不少闲言碎语,说是那些女医,平日都和你关系暧昧?」
方继藩惊讶的道:「陛下怎么说这样的话,儿臣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乃当代柳下惠也,是谁乱嚼舌根子,儿臣尽心教授女医们学问……而且退一万步说,这些女医,有数十上百人,儿臣一个人,怎么吃得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