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纷纷探头望过来,果然座位上摆放有一咨零票。
一数,刚好20块。
有人说:“三人车费只要18块勒,你们这是赚了2块钱。”
司机回过头称讚:“这就是人家的优秀品质,我们这些大老粗平日里只想著怎么捞钱,你们看看人家,嘿,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差距忒大嘍。”
甚至有个妇女对售票员说:“我跟你换两块钱。”
售票员不解问:“换钱干什么?”
妇女说:“这可是文曲星腰包里掏出来的钱哦,有福气,我换一张留著,说不得能带来好运。”
老话讲,越落后的地方,越迷信。
这不,妇女一出口,车上的人全都动了心。
没一会儿,售票员手里就只剩2块钱了,这两块钱她打死也不愿意换出去噻,要自己收著的,
要作好记號用来压钱包,財神!
车上发生的事,李恆三人不知道,付习庙到镇上有10来里路,眼瞅著天要黑了,他为了赶时间,左邻右舍打听一番,最后问到一个摩托车出租的。
好吧,人家只是有摩托车,不是专门出租的,准確来说是挖金的,跟隨六都寨那伙淘金客去外面挖金的,贼有钱。
李恆认出了对方,好像对方在新世纪后还开上了劳斯莱斯,长期定居深城。
对方大概三十五六岁,也认出了李恆:“你是李恆啊?”
李恆笑著道:“是。”
对方赶忙掏出一包白沙,散两根给他和阳成,热情说:“认识李莉不?和你们是初中同学,高中在县城一中读的,如今在湘南师范大学读书。”
李莉?
那很熟啊,初中同班3年,成绩又好,来往比较多,能不熟悉么?
湘南师范倒是和邹爱明在一个学校了。
李恆和肖涵互相看看,问:“你和李莉是?”
男青年搓搓双手,自豪讲:“她是我五妹,亲的,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那种。她经常在家里提起你,说你好厉害,在师范大学名气好牛好牛。”
有这一层关係在,得咧,又是一趟免费车。
把肖涵送到镇上后,男青年死活还要送李恆一程,说送他去村里,去上湾村。
天渐渐黑了,想著山路边那两个大坟场,李恆推辞不过也就没瞎矫情了,很是领情,坐著摩托车往村里赶。
回到上湾村已经很晚了,李恆留对方到家里坐会,男青年只是给李建国散一根烟、说几句客气话就走了。
走前,男青年还跟李恆说:“有时间来家里玩,李莉可经常嶗叻你们几个。下次要坐车,就直接来找我,我时间多的是哈。”
李恆乐呵呵道:“好,路上你慢点开。”
大名人回来了,十字路口的人闻讯都赶了来。大傢伙也分不清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过来?就是凑热闹,就是过来看看,还言语上调侃几句,当吃上李恆带回来的高级纸包时,都是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不容易应付完邻里,李恆一身疲惫地先是洗个澡,然后上了餐桌。
李建国和田润娥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回来的,打算年底和李兰、子、邹娇一起回。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得知满崽要去肖家,两口子是又惊又心里没底,第一时间就买票往回赶。
李恆问:“奶奶呢?”
外面风大,菜容易凉,李建国索性把大门关上,“你奶奶在冷水江,还没去接。”
李恆问:“那怎么不叫大姐和大姐夫一起过来吃?”
李建国讲:“听村长说,你大姐夫外婆过世了,他们一家子这两天都不在家,赶山那边戴孝去了。”
大姐夫外婆离上湾村比较远,走山路都有30多里,要翻过好几座山咧。如果是马路,那起码也有七八十里路。
而两口子也是今早到得家,没比李恆早多少,一直忙著收拾家里,又没电话,根本没时间去联繫大女儿李艷。
问了个寂寞,李恆乾脆不问了,拿起筷子一把菜一把菜往碗里夹,大口朵颐起来。
见他饿得慌,田润娥先是等儿子吃了好一会才开始问:“满崽,跟妈妈说说,你这去肖家,到底怎么回事?”
李恆嘴里有食,含糊道:“电话中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咋还问呢。”
“电话是电话,那时候子在院子里,妈不敢多问,你再说一遍。”田润娥说叻。
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李恆喝口汤道:“是这样"
事关重大,他耐著性子又把魏诗曼去庐山村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听完,两口子面面相,面色都有些严肃,还有几分沉重。
李建国已经没心思吃饭了,放下筷子问:“过一个礼拜,子矜就会和你二姐回来了,到时候你怎么应付?”
“她们俩早就知道,打不起来。”李恆给两老吃一颗定心丸。
何止打不起来啊,现在这俩媳妇可是结盟状態,专坑宋好,目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田润娥可没他这么乐观,“都在一个小镇,你就不怕传流言语?你让陈家和肖家怎么想?怎么在小镇呆?”
李恆沉默片刻,“明天我低调一点。”
两口子互相瞧瞧,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事到如今,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但总不能不去。
吃饭吃著吃著,田润娥还是不放心,“余老师要来?”
李恆道:“来。”
田润娥问:“她主动的?还是你主动的?”
当然是她主动的啊,我怎么会蠢到邀请余老师过来咧,这不是给自己头上悬一把刀么?
但有句话说的好,上赶的不值钱,李恆怕老两口不像以前那么重视余老师,当即讲:“我主动的,余老师对我帮助很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她什么都不缺。
不过余老师喜欢乡村生活,喜欢吃山野菜,於是趁著寒假,我就邀请她过来呆几天。”
田润娥想说儿子几句,说儿子尽添乱,就不能放到暑假么?
可一想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最后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临了对丈夫讲:“建国,余老师喜欢吃野味,你去联繫联繫,这几天多买一些回来,野兔、野鸡、野猪肉等等什么样的都买点。”
李建国满口答应。
饭到尾声时,田润娥突然提到了宋妤:“上回听说你去了北大,我让兰兰通知你,带我见见宋妤,你怎么不愿意?”
李恆反问:“老妈,见了宋妤,你会怎么样?”
田润娥语塞。
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完,李恆起身道:“宋好的事,你们就別操心了,时机到了,我自会带她见你们的。”
从行李箱摸出400元,他出了门。
等儿子走远,田润娥嘆口气:“我就试探性问了句,没想到你儿子还缠著宋妤,我以为有余老师在,会让他收敛点。”
李建国安慰说:“算了,如今满崽名满天下,事事有他自己的安排打算,我们已经做不了他的主,关於他的私生活,我们儘量少问点,免得他嫌烦了,以后不回家。”
田润娥担忧:“儿子本事太大了也不好,以后这么多闺女,非把他榨乾不可。”
李建国失笑:“我观你在外面可不是这样的,说起儿子那个自豪劲,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田润娥白了丈夫一眼,然后起身来到神龕面前,先是点燃三灶香、拿在手心弯腰面对列祖列宗排外鞠躬三次,然后插到香壶中,接著开始烧钱纸,嘴里不停为儿子说著好话:
“列祖列宗在上,今天建国、润娥和满崽李恆回来看你们了,平时在京城、在家都没少孝敬你们,你们可要保佑我们一家人啊,要保佑我们人才两旺。保佑李恆事事顺心,尤其是要保佑他的身体,要健健康康,壮得像头牛一样才好,马上就是年关了,我现在有几件事要问问你们,请各位祖宗显灵"
叨逼叨逼一通,田润娥把一咨厚厚的钱纸烧完后,从神龕上摸出一副卦,接著跪在地上向祖宗排位行三个匍匐大礼。
所谓的匍匐大礼,就是四肢著地,额头碰地,身体触地,显得极其虔诚。
三个大礼行完,田润娥念念有词:“肖涵会是我们李家人吗,如果是,就打个圣卦。”
说完,一卦扔出去,卦面一阴一阳,果然是圣卦。
她问:“陈子呢?”
丟卦,还是圣卦。
她问:“宋妤呢?”
丟卦,依旧圣卦。
田润娥捡起卦,问:“麦穗呢?”
向空中丟卦,落地一阴一阳,她脸都绿了。
她最害怕麦穗,因为觉著那姑娘在床上估计能吃人,很害怕儿子身体吃不消。
盯著卦相看一会,田润娥又嘆口气,捡起卦。
她问:“老师呢?”
丟卦,阳卦。
她困惑,再次丟卦,还是阳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