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沉吟片刻问:“吃完饭,我要不要买点礼物过去看看她?”
肖涵摇头:“下次吧。她现在不太愿意见人。连文校长都不让进门,目前就我和师姐、以及海燕能在她跟前露脸,她不想憔悴的样子被太多人看到。”
女人都爱美,李恒表示理解。
吃过饭,往文燕教授家走的时候,肖涵挽着他手臂问:“李先生,最近我没时间过去陪你,有没有怪我?”
李恒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青丝,“是我的失职,一直忙于写作,也没早点过来看你。”
肖涵仰头问:“新书写到哪了?”
李恒回答:“目前已经写到了16章,距离完结还有点远。”
肖涵浅个梨涡:“不急,等到完本,我要做第一个读者。”
李恒满口答应。
送腹黑媳妇到文燕教授家门口,李恒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
果真如此,平素打扮体面的文燕教授此时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对着草地傻傻发呆,好似大病了一场。
李恒小声问:“海燕等会过来不?”
“会的,李先生不用担心。”肖涵歪头看着他,眼里藏着不舍。
李恒伸手抱一抱她,“快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天天陪你。”
肖涵噘嘴,一点都不情面:“宋夫人回来怎么办?陈夫人呢?您天天陪我,难道打定主意抛弃她们了?如果是这样,我给您发一个大大的结婚证。”
李恒乐呵呵笑,装着没听到。
肖涵推门进去了。
李恒在门外待了一阵,直到腹黑媳妇搀扶着文燕教授进到屋子里边,他才转身走人。
变天了,起风了,雨下的很稠,天气愈发的冷。
好不容易捱到校门口,李恒望着车窗外的倾盆大雨满脸犯难,这咋回去?
老天爷也太不给面子了啊。
公交车司机似乎认出他是谁,见他迟迟不下车,人家也不催,干脆掏出一包烟,问:“来一根?”
李恒摇手,表示不吸烟。
公交车师傅点燃一根烟,深情地吸了两口,然后说:“我也没伞,要不然就送给你。”
此时车里就他们俩,其他乘客早就在前面站点下车了。
雨太大,校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出没,李恒咬咬牙,最后还是毅然决然投入到了雨幕中。
只是才跑进校门口,才往庐山村方向跑一半,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闪电,接着一道炸雷响彻天际。
李恒吓了一大跳!
感觉那闪电就擦着自己身边过去一样。
他仰头望向天空,发现不远处接二连三有闪电劈落,弄起他心思麻麻的,不敢冒雨赶路了,快速躲进了前方亭子里。
为什么会下雨?
为什么会打雷?
为什么有闪电?
还是这贼老天看自己过得太爽,又想劈死自己吗?
想起前世自己莫名遭雷劈死的那一幕,虽然已经过去快两年,但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他心有余悸。
雨越来越大了,漫长的十多分钟过去,小路上竟然只有3个人经过。问题是人家打着伞,一路狂奔,根本没瞅见亭子里还有一个人。
李恒一身湿透了,心思没在路上身上,而是紧紧盯着天空中不断腾挪的闪电。
冬天打雷并不常见,民间谚语有“冬天打雷雷打雪”的说法,看样子是有大雪要下了。
就在他思绪飘飞之际,小路上又出现一个瘦弱的人影,打着一把很大的黑伞,把头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和一双长腿。
观其样子是女生。还是腰线十分漂亮的女生。
女生由远及近,又由近走远。
等到他回过神,想要喊对方帮忙时、想要喊对方带自己一程时,已无力回天,人家消失在了拐角处。
李恒靠在廊柱上,有些烦躁地看着还不时落闪电的老天爷,拿对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前方拐角处的黑伞再次出现了,去而复返。
黑伞移动不快,不徐不疾踩着水很有节奏,打伞之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女子。
伞过来了。
伞停在了凉亭前面。
黑伞上升,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绝美脸蛋。
这,这不是复旦大王是谁?
粉墙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点风,被雨线缠绕的周诗禾在伞下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美得让人灵魂颤动。
李恒怔神,扭头看向她,没想到刚刚伞下之人是她。
更没想到她会回来。
周诗禾停在小路中央,有一双会说话的透亮眼睛,隔空望过来,气质温婉可人。
目光在半空中相交,彷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多说话了,每次聚餐碰面也只是简单打打招呼,然后她就自顾自地吃饭夹菜,吃完自顾自地走人。
在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疏远,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认同。
她不认同那“全都要”三个字。
互相望着,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谁也没说话。
如此对峙一阵,她终是再次动了,进到凉亭,来到了他身边,右手前伸,把手里的伞给他,示意他打伞。
李恒发挥默契,接过伞,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诗禾盯着他眼睛瞅小半会,稍后侧身远眺矮空中的闪电,忽地会心一笑。
霎时,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好似百齐放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也就是她这一笑,两人之间的冰冷氛围消散掉了,心中的隔阂也彷佛没了踪影。
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周诗禾灵巧的小嘴儿不自禁嘟了嘟,右手不着痕迹捋了捋耳畔细碎发束,没敢回身,没敢把正脸对准他。
就算不去对视,她也能想象他此时的面部表情,他的眼神能熔人。
周诗禾悄然深吸两口气,把所有情绪逐渐收敛,尔后用说话的方式分散他注意力,安静问:“从徐汇回来?”
“嗯。”
李恒嗯一声,把视线收了回去,瞧向了远方:“今天新未来分校开业,过去帮忙。”
周诗禾顺着问:“招生情况怎么样?”
李恒回答:“爆好,比想象中还好。”
周诗禾说:“恭喜你!”
李恒道:“谢谢。”
话到这,两人没话了。
陷入了沉默。
又过去半晌,李恒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快窒息了,于是没话找话:“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们人呢?”
周诗禾说:“我从小姑家回来。”
李恒讶异:“只送到校门口?怎么没送你到庐山村?”
周诗禾解释:“车上还有其他人,现在天也没黑,我就自己走了。”
李恒摇头:“若我是你小姑,还是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只因她生得太美。
只因现在天气不好,路上没什么人,没平日里安全。
周诗禾几乎秒懂他的话里话,静了静,她返过身,终于正面对他。
她转过身子,他也转过身子,视线恰巧交投在一起。
他穿鞋180,她穿鞋166,一个略微低头,一个略微仰头,望着望着,彷佛世界消失了一样。
彷佛世界只剩下了两人。
随着时间推移,一种莫可名状的气息油然而生,且愈发浓烈,萦绕在两人之间。
许久许久,李恒突然伸出右手,想要帮她去整理被风吹乱了的满脑青丝。
但伸到一半,他的右手好像猛地被外力折断了骨头,又有气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周诗禾全程没动,把他的所有动作全看在眼里。
不过她远没有表面的平静,樱桃小嘴儿嘟得更紧凑了,裤兜之处的白皙手指头无声无息抓紧了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