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楼下夫妻没睡好,楼上的余老师同样失眠了。
虽说今天小男生没有正面给她想要的答案,但她来上湾村本身就是一个信号,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过去碍于是他老师的身份,她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去承认一些事情。
可今天当那句话说出口后,很多东西就无法再遁形。
即使现在是大夏天,但并不热,余淑恒在床上不知道翻了多个来回,可依旧没丁点睡意。
他在干什么?
他睡了吗?
当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后,彷佛就像生根发芽了似的,再也挥之不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某一刻,余淑恒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可下一秒门对面那口黑色棺材又莫名其妙跃入了心头,这下子更没睡意了。
昨晚上喝了太多水,半夜起来小便的李恒开门就听到隔壁传来床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声儿不大,但由于太过静谧的缘故,还是十分清晰地钻进了耳朵中。
李恒在门口矗立一会,稍后去一楼上个厕所,等回来时又听到了细微的翻床声音。
怕自己出现幻觉,他轻手轻脚来到余老师房间门口,侧耳倾听。
没错儿,这回真听准了,余老师还没睡。
李恒下意识看看表,2:49
夜很深了。
迟疑许久,李恒最终还是抬起右手,轻轻叩了叩门。
叩门声响起的刹那,房间里面霎时没了动静。
“咚咚咚”
“谁?”
第二记敲门声刚落,里边就传来余老师的声音。
“老师,是我。”李恒在外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
闻言,房里电灯亮了
半分钟左右,房门打开,露出了余老师的身影,此刻她身穿白色睡衣,曼妙的高挑身材若隐若现,在昏黄的电灯光下,显得非常有诱惑力,叫人蠢蠢欲动。
他甚至能凭空想象,白色睡衣里头藏着的名器,
隔门相对,李恒艰难收回在她身上一闪而过的目光,关心问:“老师,你是睡不着?”
“嗯。”
“认床?”
“不是。”
李恒想了想,又问:“棺材的原因?”
余淑恒没否认:“有一点。”
话到这,李恒为难住了,总不能现在就去把棺材扛走吧,大半夜的,别说瘆不瘆人了,关键是他也背不动啊。
互相又瞧一会,余淑恒忽地侧让身子,让到一边,给他留出一条道。
这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什么?
傻子也知道。
何况他还不是傻子。
就这么一个举动,李恒小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好几下,尔后说:“老师”
此时此刻,余淑恒似乎不想听他说话,当“老师”两个字一出口后,她就伸手拉住位于门旁的电灯线,在一声“嚓”中,电灯应声而熄。
然后她摸黑回到床上,躺了下去,动作干净利落,全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仿若刚才一切未发生,仿若他没来过。
但是,房门却是开的,有迹可循。
随着灯熄,房里房外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李恒在黑夜中说话,“老师,我去搬床席子。”
“嗯。”余淑恒这次总算回应了。
也证明李恒猜中了她的心思,让他进屋睡,她怕,需要他陪着。
如果没有京城和周诗禾同睡一屋的前例,余淑恒不会这样,李恒也不敢应承。
可老天爷冥冥之中好像早有注定,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因果因果,他既然能接纳周诗禾,就不能拒绝余老师。
回到刚才睡的屋子,李恒卷起床上的席子,顺带还拿了一床薄薄毯子,然后进了余老师所在的卧室。
门关,灯还是未开。
不过这难不倒他。
这本来就是他的卧室,对里面布置不说了如指掌吧,也差不厘了。
在地上铺好席子,李恒把凉鞋甩到一边,也躺了下去。
“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刚躺下,耳边就有声音响起,糯糯地,不徐不疾,很是好听。
“已经睡了一觉,刚才去了趟一楼。”李恒如是道。
去一楼干什么?
不是喝水,就是上厕所。
余淑恒听懂了,过一会又问:“李恒,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吗?”
这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原则上,他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要相信科学。
但问题是,他重生了啊,他现在两世为人。
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他也不好否认。
李恒思虑道:“有人信,有人说亲眼看到过,而有人坚决不信,各执己见,我也不知道信哪个?不过”
顿一顿,他接着往下讲:“不过我二姐从小就不信这玩意儿,我们村里最阴森的地方叫曾家坳,她曾半夜去那里找过牛。”
“半夜?”
“是。”
“她一个人?”
“是。”
“离马路远不远?”
“差不多2里路,要拐三个大弯,前后左右没有人烟,只有新老坟堆。”
余淑恒被折服了,一时间很难想象在京城看到的那个李兰,胆子会这样大。
小半天过后,她问:“你二姐从小就不怕?”
“差不多。”李恒道。
余淑恒翻个身子,面对床下,“那你会不会鬼故事?”
李恒无语:“老师,你想听?”
“听。”
“我不会。”
“那、那你就讲讲这个曾家坳。”
“别啊,讲曾家坳,我今晚都没法睡了。”
余淑恒说:“我生活在沪市,还没听过鬼故事。”
“那明天白天讲给你听吧。”
“白天没气氛。”
“要气氛?要不我们去棺材旁边坐着讲?”
余淑恒微微一笑,凝神等待。直觉告诉他,小男生不会拒绝自己。
果不其然,十来秒后,一个故事在屋子里传播开来。
故事大致是这样:曾家坳以前是一大地主所在的地方,房产无数,妻妾成群,光佣人长工就有几十号人,一派繁华。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一伙强盗瞅准了这里,随后开启了杀戮,那一夜,曾家坳火光冲天,哭声喊声哀嚎声响彻几里地,但没人赶去救援。一夜过后,曾家坳横尸遍野,瓦砾堆积。从那开始,这里就成了大伙茶余后饭的鬼街,好多人半夜路过时都有被鬼吓到,说是女鬼成片站在树尖,背对着月亮,红衣飘飘.
故事讲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李恒发现房里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