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我们小说家,应该像化学家在实验室里操作试剂一样,来设置我们的故事情境和人物!
人物就是我们的实验对象,他们的性格由遗传决定,他们的行为由环境驱使。
我们要将他们置于特定的情境中,然后冷静地观察并记录他们的必然行动,验证某种社会的必然规律!”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挥舞着手臂让观点更有力量:“想象一下吧,文学创作像自然科学一样严谨,可重复、可预测!
文学将拥有诊断社会,甚至是预言未来的力量!‘自然主义’将不再仅仅是一种文学理念,更是一种科学理论!”
左拉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的朋友们,似乎等待着热烈的掌声。
保尔·阿莱克西和昂利·塞阿尔脸上露出钦佩和赞同的神色,他们被左拉宏大的构想所震撼,低声赞叹着。
于斯曼则一如既往地撇着嘴,似乎是觉得这理论有点“粗俗”,但又懒得立刻反驳。
莫泊桑的眉头却首先皱了起来:“爱弥尔,这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们笔下的人物成什么了?
实验室玻璃瓶里的青蛙或者被解剖的兔子?他们难道没有自己的意志吗?”
他放下自己手中的稿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在写作时,常常感到我的人物会自己活过来,握着我的笔在写。
这难道不是写作最迷人之处吗?如果一切都像实验报告一样事先注定,那创作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们和那些编写铁路时刻表的职员又有什么区别?”
左拉没有想到莫泊桑会反驳自己,语气有些急躁:“居伊!你这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残余思想!
科学需要的是精确,不是不可捉摸的‘魅力’!人物的‘自我意志’?那不过是遗传和环境影响下的必然产物!
只要我们掌握了足够的科学知识,就能完全预测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