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孩子屋里出来,便看到柔娘俏立在那里,沉默朝她一笑,便见她盈盈下拜,俯身跪在面前。
沉默上前扶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我同心一体,何必如此呢?」
柔娘垂泪低声道:「当年在杭州相见,奴婢只想着老爷能救我出苦海,却没想到您竟会是我们曾家的大恩人。」沉默给曾铣平了反,这还在其次,关键是他带兵收服了河套,证明曾铣当初的方案是可行的,那么一切加在他身上的罪名和指责,自然全都是污蔑。事实上,收复河套之后,作为当年的首倡之人,曾铣频繁被士林百姓提起,他当初力主复套二十年,最终含冤而死的经历,也被人搬上了戏台,诸如『复河套』、『雪沉冤』等剧目在大江南北传唱不衰,曾襄愍公的身后大名,也愈发闪亮无尘,光耀千古了。
「只可惜,」沉默叹口气道:「没人知道你是曾大帅唯一的女儿……」当初柔娘坦诚自己的身份前,便请沉默和若菡发誓,永远保守秘密,不将其告诉任何人。现在,曾铣的名声大涨何止百倍,就更不能公开了,否则沉默只好写休书把她恭送出府,再由朝廷另择良婿配之了。
毕竟堂堂民族英雄的遗孤,怎能与人做妾?就算嫁的也是民族英雄也不行。
「老爷休要再说。」柔娘花容惨澹,伸手捂住沉默的嘴道:「奴婢夙愿已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承认和爹爹的关系了,让我安安稳稳服侍您和夫人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委屈你了……」沉默又叹口气,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安抚好了妻儿,沉默穿月门洞,过一片茂竹林,来到前院的书房中,王寅早就等在那里,沈明臣却不知去了何处。
「句章去哪了?」沉默坐在王寅对面,端起刚斟好的茶,一饮而尽道:「贼老天,真热啊!」
「出去转悠了,茶馆酒肆澡堂子,谁知道在哪猫着。」王寅又给沉默斟一杯道:「心静自然凉,越是这种时候,大人就越得心静。别人都乱,您能静下心来,胜面自然就大。」
「先生说的是,」沉默点点头,轻声道:「不过这一局,让人有力无处使,这滋味确实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