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屁话。」高拱冷哼一声道:「我们是君臣,还是主仆?怎么谈得上个『忠』字?」话虽如此,但他的脸色还是稍霁。树倒猢狲散,自己落难时,也不能强求别人一起陪葬啊。
『趋利避害,这恐怕是所有庸人的必然选择吧。』如是想来,高拱便不愿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两人见形势大妙,不由暗道:『果然还是那个吃软不吃硬的河北伧父高肃卿。』于是心下大定,益发用最谦卑的辞藻表达自己歉意和忠诚,直到把高拱听得不耐烦,骂一声:「两个软蛋……」便大步从两人中间穿过。
听到被骂作软蛋,刘体干和徐养正简直心花怒放,虽然一样是脏话,但这显然跟『龟孙』、『驴吊』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后者是阶级敌人,前者是内部矛盾……一直在或是忐忑、或是幸灾乐祸等待结果的众人,见高阁老风风火火的出来,而徐养正和刘体干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没话找话道:「阁老小心脚下……」显然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高拱虽然没搭理他们,但也没表示出什么反感,只是淡淡对众人道:「久等了。」
酒菜早就备好,一欸高拱并众人入席,便流水价的送上来。众人自然要敬酒,说些庆贺大喜的话,高拱兴致很高,连吃了十几盅,甚至连徐养正敬得一杯酒,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饮下去。
因为要在城门关闭前回京,所以也没人敢恣意妄行,都收着劲儿,等改曰在京城再大办一场接风宴。
简单用过酒饭,刚到了未时中,大队人马便簇拥着高拱离开了厅堂。护卫的锦衣卫也整装待发,牵着马站在马车三面,恭候高阁老的大驾。
也不知是得意忘形,还是酒精上头,高拱竟然从身边一个侍卫手中执过马缰,对他道:「你去坐车。」便在对方的错愕中,返身上马,使劲一夹马腹,箭步窜了出去。
待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这京南第一驿。
「快追呀!」于是众人连忙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兵荒马乱的撵了出去。
高拱的骑术真不赖,一马当先冲出了好远,享受着在这华北平原上驰骋的快感,脚下颠簸的土路,不知不觉已经换成了平整的官道,连胯下骏马也感到一阵畅快,打个响鼻,撒欢似的狂奔起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曰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