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何心隐本就是个『话不投机半句多』之人,只是为了一舒胸中机杼,才忍气吞声跟沉默耐心,现在一听他的口气,是不想再谈下去了,便长身而起,叹息一声道:「江南,我怀着一腔热血来见你,谁知遭你当头一盆冷水。罢了罢了,原来官当大了,也就不是当初那个『指点江山』的意气书生了,算我这次白来了……」说罢,他便起身一揖,闪身就要出门。
「柱干兄,且慢!」沉默也站起来道。
「有何见教?」何心隐没回头,但毕竟是站住了。
「今曰一别,又不知何时相见,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沉默轻声道:「听说你现在到处讲学,宣传你那『聚和堂』的理念……我劝你还是打住吧,这是个犯忌讳的东西,在僻远的永丰山区搞搞也无妨,可要是在别处闹大了,是是要惹出杀身之祸的。」
「受教!」何心隐心中本存了一份期盼,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叫自己回来共商国是。谁知他竟否定起,自己的最得意之作,不由怒火中烧道:「不会打着你沈阁老的旗号招摇,你放心好了!」说完勉强一拱手道:「告辞……」话音刚落,人已擡脚出门。
沉默连忙送了出来,一看何心隐径直往甲板尽头去了,赶紧出声提醒道:「楼梯在这边!」
「楼梯太慢,你这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何心隐说着竟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下,扑通一声跃入冰冷的江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前辈』跳江了。不待沉默吩咐,几个水手便开始脱棉衣,准备下水救人。
沉默快步追到船边,双手撑着栏杆往江面看,他虽然何大侠能淹死在大运河里,但没看到人影,总是会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当水手们扑通扑通往江里跳时,十几丈远的水面上,终于露出个人头来,只见那人一边仰泳,一边引颈高歌,歌词十分的悲壮凄凉:
「今夕何夕兮,雪满关山,
今夕何夕兮,剑光闪闪。
汉宫柳,无须怨,
垓下歌,何足叹!
胸中喷出英雄气,
直欲拍马斩楼兰。
好男儿,志难伸,
别故园,走千山。
悲莫悲兮生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