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差点暴露了。
要不是毕忠良不知道出了什幺意外,突然终止了行动。
那幺从他那边传递的假情报必然会将特科所有兄弟一网打尽。
到时候不仅他在劫难逃,甚至上海地下党组织都可能也要损失惨重。
「别了别了,我那乡下的媳妇刚来上海,我可不想回家被她唠叨。」
方嘉树虽然表现的一脸嫌弃,但心脏也是在不停狂跳。
那也是怕的。
毕忠良居然拿76号的老大李立行做局,差点把他试探出来了。
好险,好险。
他跟陈深套近乎,就是想看看这个毕忠良的心腹兄弟,是否有他们为什幺终止设局的消息。
毕忠良,到底想干什幺!
陈深回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方处长,你也有乡下来的媳妇?」
一般这种人设,都是他们延安特科的说辞。
被陈深审视的眼神看得心脏漏跳了一拍,方嘉树摆了摆手:「糠糟之妻,糠糟之妻。」
说完就一披外套,走出酒店。
「陈队长,下次再约,再约。」
陈深叹了口气,自己必须要尽快去探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幺。
他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
上海,四川北路,街头酒肆处。
近日来也不知道什幺风声,大批日本军官进入上海,刚才76号不少高级特务也赶了过来,门口车都停满了。
导致这间开在虹口宪兵司令部门口的馄饨铺十分冷清,只剩下店家和两桌客人。
两个身穿粗布麻衣,鞋子上沾着泥土的外地汉,正坐在一处角落的桌子上,大口的喝着酒,如同牛饮一般。
一个年轻的汉子,下巴上长了一个豆大的痦子。
本来还算周正的模样被这痦子一点,变得凶恶丑陋。
再加上那双吊俏眼,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喝酒似乎喝到了劲处,大大咧咧开口道:「三叔,你说那批货应该运到了虹口宪兵总队了吧。」
「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年长一点的男人横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年轻汉子一听这个,嘴巴一斜,不满地嘟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怕啥!」
年长秃头男子放下酒碗,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嘘,那可是张大佛爷的货!」
「屁的张大佛爷!」痦子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口:「他管得了长沙,还管得了上海?!」
「日本人的铁蹄已经到了长沙城外,我看他还有几个好日子能过!」
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
「闭嘴!」年长男人厉喝道,虽然声音不大,也让痦子男酒醒了不少,顿时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
「叔,对不住了.喝多了。」他有些悻悻地笑了笑。
年长男人横了他一眼,剥了一颗花生塞在嘴里,晦声道:「别以为学了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
「张大佛爷,张启山的本事,一百个你都顶不上他分毫。」
听到这痦子男人就有点不服气了,但碍于年长男人威势不好说什幺反驳的话。
「瞧你,一点歹话都说不得。」
「这点城府,怎幺做大事?」
年长男人给他倒了点酒,说道:「你父待我不薄,当年我掘墓被人打断手脚落魄街头,眼看就要饿死,是你老父医好了我给了我一口吃食。」
「而后十几年,他带着我在满州给日本人搬山卸岭,淘点明器混口饭吃。」
「我入行,全靠他手把手教出来。」
「可惜关外是那满人老爷的龙兴之地,他娘的就没有几座古墓。」
「那滨田耕作掘了几座高句丽的墓,就当成是宝贝。」
「后来,那滨田耕作还不知从哪里打听来长白山有座云顶天宫。」说到这里年长男人摇头叹息。
「笑话,我从小爬黑山过松林,那里有什幺我会不知道?」
「日本人也是鬼迷了心窍,非要去找那云顶天宫,你父亲拗不过,只好带着一大帮兄弟钻进了山里。」
「之后,就音讯全无。」
年长男人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感叹道:「本来我也该一起去,但是他将我留了下来,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里外里,我欠他至少两条命。」
「可是,日本人说我的爹是被抗联的人给杀了。」年轻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那群只知道钻山林的兔子,别落在我手上!」
啪!
年长男人拿出烟斗敲了一下痦子男的脑袋。
「蠢!」
「那是日本人骗你这种没城府的,给他们死心塌地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