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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津城,北面城墙——
敌军把好几门大炮运入城内,在极短的距离内炮击守军。
此时此刻,一个炮组正孤零零地坚守阵地。
在双方炮队拉近间距,展开「近距离对轰」后,炮兵们的死伤便开始剧增。
连带着负责搬送炮弹、火药的后勤人员们,也遭受不小的伤亡。
诚然,有许多后勤人员因畏惧血与火,而不敢再向前线运送物资,但依然有许多人坚守岗位!
这一会儿,便有一名少年冒着猛烈的炮火,用手推车运着一桶火药,径直奔向这个仍在奋战……或者说是仍幸存的炮阵。
他距离这个炮组,仅剩十余米的距离。
然而,这十余米的距离,成了他永远跨越不了的天堑——
轰!
仿似雷霆击落,一枚炮弹正好落在这名少年的头上。
下一刻,红色的巨焰高高腾起,滚滚浓烟飘摇直上。
同一时间,一颗流弹射穿这个炮组的组长的脖颈。
各炮组的组长既负责指挥,也负责瞄准。
主心骨的突然阵亡,令得同组的其他组员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名须发洁白的老者自斜刺里冲出,一个箭步奔至这门大炮的旁边。
「让老夫来瞄准!你们快装炮弹!」
大盐平八郎说着伏下腰身,亲自操持这门大炮的发射。
早在他仍是一介私塾先生时,就常跟弟子们日夜钻研火器。
在组建大盐党后,他非常关注西方火器的发展,常费重金买来最先进的枪炮以供钻研,一直以「火器化」作为大盐党的发展目标。
简而言之,他很擅长火器!尤其是大炮的发射!
虽不清楚这位老者是谁,但从其动作来看,显然懂得炮术。
于是乎,组员们俱是一凛,不再多眼,各司其职。
清理炮膛,重新放入装药囊、填紧炮弹……最后由负责瞄准的大盐平八郎调整炮口的朝向。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扭头朝身旁的射手喊道:
「放!」
射手立即点燃药室。
霎时间,「轰」的一声,周遭空气发生震动,炮弹激射而出!正中远处的数名敌兵,将他们都轰上了天!
「命中!命中!」
组员们不住地欢呼。
大盐平八郎亦长出一口气,颊间挂起淡淡的喜意。
只可惜……未等他们多高兴片刻,就有数枚炮弹落在他们周围,掀起丈许高的尘浪……
……
……
「呼……!呼……!呼……!呼……!」
刚从火线退下来的东城新太郎,倚着身后的砖墙,贪婪地吞吸氧气。
在他的身侧,一名年纪颇轻的医生用剪刀剪开他的袴,露出其右腿处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要给你缝合伤口,会很痛,请务必忍耐!」
医生边说边掏出一根磨利的鱼钩。
东城新太郎不假思索地正色道:
「尽管动手吧。速度要快,我必须要尽早回到战场!」
「明白了!」
医生郑重点头,旋即开始治疗。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如针扎般反复刺激神经,东城新太郎咬牙忍住,一声不吭。
此地乃「临时医院」,许多伤者被送至这儿以便集中治疗。
今日的战斗格外激烈、凶险。
对面派出的生力军不仅仅是状态完好这么简单,他们明显受过专业的训练,战力不俗。
更惊人的是,他们的战斗意志格外顽强,进攻时格外勇猛、顽强,纵使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也不会轻易后退。
本就濒临极限的城中守军,迎头对上这么一支劲旅,自然是倍感吃力!
战至现在,各处告急。
在东城新太郎因腿伤而被擡至此地时,他所负责的那处战线已是岌岌可危。
必须尽快回到前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东城新太郎愈感焦急。
「医生,还没好吗?」
「才刚刚开始!不要着急!缝好后,我自会通知你!」
头也不擡地这般答完后,医生不再多言,一丝不苟地继续缝合东城新太郎的腿伤。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东城新太郎不得不转动目光,扫视四周。
擡眼望去,到处都是伤员,呻吟与哀嚎响成一片。
令人瞩目的是,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因受青登的感召,而仓促上阵的民兵!
起初,就跟许多人一样,对于民兵们,东城新太郎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