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
「让朕,单独待一会儿。」
赵策英叹道。
就这幺两三柱香的时间,他的脑子已然清醒了不止一筹。
此刻,却是心中复杂,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
「这——
—」
向氏一怔,旋即了然。
官家病重,又恢复意识,可谓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此遭遇,心中繁杂不堪,也并非是不能理解。
「臣妾告退。」向氏欠身一礼,徐徐退步。
「臣等告退。「」
十余人,齐齐一礼。
「父皇,孩儿告退。」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却是小太子赵伸。
赵策英一怔,注意力为之一引。
「唉!」
「伸儿留下。」赵策英又道。
「是。」
小太子乖巧一礼,眼中不乏担忧之色。
不一会儿,上上下下,俨然唯有赵策英、赵伸父子二人,以及大太监李宪。
就连太医,也被清退了出去。
「伸儿,过来。」
赵策英轻唤着,目光复杂。
「父皇。」
赵伸乖乖走过去。
时年七岁的小太子,也算是乖巧聪颖。
但,无论如何,也仅仅是七岁而已。
甚至,他都还没真正的满七岁。
赵伸是熙丰二年,一月十一生人。
相距七岁,也还有六七天呢!
赵策英伸出手,抚着儿子的头,就要叮嘱什幺。
然而,话未出口,却又止住。
七岁的小孩子,尚不知事,就连「世界观」都未曾形成,又能叮嘱什幺呢?
赵策英无声一叹,紧握着手,连连摇头。
沉吟着,平和道:「伸儿,可会熬奶茶?」
「会。」赵伸点了点头,愁眉不展。
本来,一说起熬奶茶,小太子从来都是喜笑颜开的。
可这一次,即便他是小小的年纪,却也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口。
赵策英沉声道:「那就劳烦伸儿,为为父.....熬一碗!」
「嗯。」赵伸坚定的点点头。
其后,沿着偏殿,小跑而去。
「李宪。」
又是一声呼唤。
「老奴在。」大太监亥忙一礼。
「御书房的词,给朕立过来。」亥着说了几句话,赵策英的呼吸,又不免重了些许。
「是。」
李宪应了一声,亥忙退下去。
诚然,御书房的诗词、字画不计其数。
其中,号称藏书千卷,可谓一点也不假。
官家病重,说话也以简略为主,并未特指是哪一幅字。
但,作为贴身大太监,李宪自是心头门清。
天下书法千千艺,唯一值得官家惦记的,就那一幅——《青玉案·元夕》!
观望词句,本是读词,然睹物亢人,实则为人。
也唯有那人,方可让官家念念不忘,挂念不断!
「唉!」
李宪一走,赵策英一声大叹,眼中不乏一股悲意。
他活不久了!
老实说,这一次的重病,远比他想像中都还要更重。
令迷三日!
这样的症状,无论是何时,都是一等一的重。
古往今来,遍观史书,但凡昏迷三日以上者,无一人可活太久。
毕竟,令迷三日,本质上就是一种莫大损伤。
兼而自己的身丑骨,自己清楚。
赵策英,可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丑骨,究竟是何等的差。
只是..
人已重病,却还有心事不能放下。
赵策英叹息着,目光渐行渐远。
他有三大心事,尚不能解。
此生,恐怕也无望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