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怕林知宴说出去,而是作为农民交了十年公粮,早已经习惯了。
小姑娘觉得他们苦是好心,但日子总得过的。
今年收成不好,所以大家怨气大一些,来年有余粮又都过去了。
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忍耐与抗拒并存才是主基调,只有山穷水尽才会造反,平时有困难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联邦与农民关系也没到苦大仇深的地步,教育、医疗、治安等公共服务没有失能,民心基础还在。
平时大家一起骂两句就行了,真要有人振臂一呼,大家反而觉得他脑子坏了。
实在不行还有万能的邦民,看看远方的邦民吧。
人的耐受性是很强的,只要农民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起来造反。
“虽然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但好歹能吃一口饱饭,比那些邦民强多了。”
“赶紧吃饭吧,不然就都凉了。”
随后他跟陆昭开始一边喝着自家酿的米酒,一边东拉西扯。
今天陆昭回来,他很高兴,酒是一杯接一杯。
南海西道米酒度数不高,但杂醇很多,容易上头。
赵志立喝得满脸通红,揽着陆昭肩膀,道:“叔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没去报名参军,当年我都跟你爸说好一起的,但我怕死啊!”
“我没种,你爸是个英雄,你陆家是咱们黄水村最大的英雄。”
陆昭笑道:“对我来说,您也是英雄。”
临走前,陆昭给赵家留了三千块,当做老家的房屋管理费。赵家夫妇不断的推辞,经过一番艰难的拉扯,终于让对方收下。
三千块钱对于陆昭来说不多,也恰好卡在他们能接受的数量。
下午两点,陆昭等人开车离开。
一路上,林知宴都格外沉默,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田地,秀美始终微微皱紧。
她知道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过的都不好,农民又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可当一群农民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林知宴感觉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或许如果是一群刁民,她可能会好受许多。
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在舆论上某些所谓的精英一直在丑化农民形象。每当有因为交公粮起冲突事件发现,就会有人骂农民刁民,不懂得体恤联邦。
比如林家某个旁系叔父辈,就一直是这种调调,说:‘这地谁种不是种,你不种有的是邦民想种。’
现实情况是有怨言,有不满,但他们依旧愿意交公粮。如果所有人都不想交,那冲突必然非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