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身处选司,总有规章是绕不过去。近年选人越来越多,诸流杂进数千人等,每岁常至数万人集于京畿盘桓不去,选司处事也很为难。”
张说虽然退居二线,但对时局人事也仍保持着足够的关心,口中感叹说道:“宋璟性虽秉直,见事定策却迂缓,不能随事以变。他今尚可凭其誉望勉强处事,但若再不更变选法,待到乱生,怕要晚节不保!”
“岂止是选人增多一桩啊,还有人事阻滞、大碍选情……”
张岱听到他爷爷也讲起这个问题,于是便将今天大明宫所发生的纷争讲述一番:“如今朝中两相公势同水火,即便是有广平公这种资望深厚的老臣居中调和也难人事顺畅。我座主严给事甚至厌居朝堂,有求去之意。”
“唉,此二者当势之前未历枢要、不识大体,得位之后又急欲迈出前人规划,愈忙愈乱,愈乱愈争。各自用心早已经悖于情势、唯一腔意气而已,如此执政,岂能长久?”
张说听完张岱的讲述之后,也不由得叹息说道。
他所感叹的不只是当场两位宰相,更是当今圣人。圣人急于调整朝政,想要肃清他的人事影响,在挑选宰相的时候过于急躁、考虑不周。两人之所以仍能在位数年,也是在于圣人本身的固执坚持。
“那大父觉得若此二员去位,朝中谁能继任其事?今日在省中,还听门下群僚感叹不如以广平公与大父等稳重老臣再出任执政呢。”
张岱又开口说道,想要听听他爷爷对时局的看法。
张说闻言后却笑起来,一边微笑一边摇头道:“旧人在时厌旧态,旧人去后思旧情。若是旧年初去位时,我自是渴权思归,而今自有一份清静可处,倒也不需再历其位,徒然结怨上下。
至于宋璟,其循规守矩则可,处变迁之世却无权变之能,不出则已,出则必折。萧嵩等边功鹊起,宇文融等诡谲财计,皆非其能料理。”
宋璟执政期中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不幸边功,固然是延续了姚崇执政期间所执行的休养政策,但却并不能适应于快速变幻的内外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