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问。」
「你说高丽久沐王化,心向中原,那高丽百姓用的是何种语言?是汉话吗?」
金敦中本能感到有些紧张:「小国寡民,孤悬海外,用的自然不是汉话。」
刘淮点了点头:「那用的可是汉字?」
「达官贵人用的都是汉字,至于寻常百姓,陛下,他们什幺字都不认的。」
刘淮再次追问:「那幺,高丽国王有没有颁布政令,开设学校,教授百姓汉话汉字呢?有没有传授儒家经典呢?」
金敦中茫然一时,却也只能摇头。
刘淮缓缓点头:「那我知道了。也就是说高丽国虽然号称久沐王化,却与我大汉风俗迥异,文化不通,礼仪不同。」
说到这里,刘淮突然将手中杯子掷到地上,碎渣与茶水溅到金敦中身上,让其一时手足无措。
「这也叫藩属?这也叫与中原同心?!」刘淮呵斥出声:「你们与那些未经教化的蛮夷有何区别?」
「陛下……陛下息怒,实在是国小力微……」
「自从先汉朝鲜开始,华夏就教化尔等,一千多年了,你们依旧是这副德行,我看不是国小力微,而是心存不良,抗拒王化!」
金敦中刚要解释,刘淮随后的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金富轼为国在宋金之间摇摆不定,我是不太在意的,可我却一点根本不能忍。」刘淮看着金敦中冷冷说道:「听说金富轼写了一本《三国史记》,记述朝鲜半岛三国新罗、百济、高句丽历史,叙三国之法统传承,可有此事?」
「有……有的……这是先臣奉仁宗先帝之命编纂的纪传体官修正史。」
「你们算什幺东西?!也敢来修官方史书?」刘淮勃然作色:「还将我等中原王朝放在眼里吗?」
「若有朝一日,汉家天下颓唐,你们是不是就要将史书修得更全面一些,重新确立语言,自称正统了?」
「如果说倭国乃是明着反抗中原王朝,那你们就是阴恻恻的毒蛇,缩在阴沟里随时准备出来咬人!」
金敦中大声说道:「陛下!陛下!这是诛心之论!陛下可万万不能用诛心来处置臣下,否则谁又能干净?」
「好!那我就不诛心。」刘淮盯着金敦中的双眼:「你回高丽国之后,能不能敦促高丽国王广开学校?
能不能让我大汉在开京设立医学院、科学院分院?
能不能自上而下推行汉话汉字?
能不能让我大汉设立官方史官?
能不能建立科举制度,使上下通畅?」
别说什幺不干涉内政,管的就是你们内政,连内政都不让宗主国插手,还算什幺藩属国?是不是要谋逆?
金敦中立即犹豫起来:「这……汉字与汉话,只有我国贵族能用……」
刘淮擡手一指,有甲士将金敦中摁在地上。
「那就罢了!我不要这种口服心不服的服从,也懒得在家中养蛇,拖下去,关起来!」
待金敦中被拖走之后,刘淮方才平心静气,对参加新年第一次大朝会的文武百官说道:「我知道自我许诺可以在海外分封建制后,许多人都已经动了心,但我在此说明白,既然想要海外立国,让大汉承认藩属,那就必须依照汉家制度来。
你们距离中土千里,习了外文,染了胡俗,那还究竟是不是汉人?若不是汉人,大汉又为何要将你们引为心腹?
春秋时燕国陷于胡尘数百年,楚国与周天子分庭抗礼,依旧可以被称为华夏。可诸夏什幺时候会承认犬戎、红狄、山戎的身份?!
将我的言语与自家子侄说清楚,这事是我要去做的,千难万阻也会做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