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
贴着妖纹的脸,沾着血浆的发梢,还有那双曾经在练功房里闪闪发亮,如今却黯淡无光的眼睛。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一直都在等别人说,你够好了。”
等导演认可,等观众喜欢,等一个角色来证明,却忘了问自己疼不疼。
手指轻轻抚过腰侧。
那里有一道跳舞留下的旧伤,每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耳机里又传来江阳的声音:“你是你或是妳都行,会有人全心的爱你。“
李一彤眼角湿润的笑了。
总想着要变成更好的自己,却从来没想过,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很好了。
忽然想起,自己刚走上舞蹈这条路的头几年,有次从深证艺术学校放假回老家济南,到了家里,看见妈妈在翻自己以前学舞蹈的照片,看着看着,就不说话了。
妈妈一边翻,一边流泪,忽然问自己:“雪雪,你能不能不学舞蹈了?”
现在想来,很理解妈妈当时的心情。
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地不放心,深证到济南,将近两千公里,寒暑假才能回家。
那天妈妈语重心长的和自己聊了很久,最后吵起来对妈妈说:“我绝对不可能放弃。”
还对妈妈说了句气话:“我再也不来这个家了!”
妈妈说:“好!那你这辈子都不要回这个家!”
之后带着小时候的叛逆劲,去了火车站,爸爸送自己到火车上。
火车刚动的时候,手机响起铃声,是爸爸打来的电话,接通却听见妈妈的声音。
才知道,原来妈妈赶到火车站了。
可火车已经开动了。
那时候是零二年,陪同的旅客也能进站,自己一回头往窗外看,就看见妈妈在沿着火车道跑,穿着一个家里的睡衣,一边跑一边哭,握着爸爸的手机,和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