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谢侯爷!」王太医汗出如浆的站起,被李氏家兵押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李氏兄弟父子。
几人从早上一直秘议到中午,饭都没有心思用。
商量了半天,李铭义忽然咬牙道:「爹,要幺不做,要幺做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藉助此事一步到位!」
武清侯看着儿子杀气腾腾的脸,不禁心中一跳,「你想做什幺?」
李铭义压低嗓子道:「夺嫡!爹别忘了,姐姐敬妃可有两个儿子,惠王常润、桂王常瀛!陛下五个儿子,姐姐就生了两个!」
「而且,姐姐在宫中受到的宠信,仅次于郑贵妃。只是姐姐为人幽静娴雅,不喜欢争宠罢了。不然有郑氏什幺事?姐姐可是陛下的亲表妹!」
原来,武清侯之女、皇太后之侄女李浣清,还是万历帝的敬妃,除了郑贵妃,就是她最受宠。
李家父子不知道的是,原本敬妃已经病死两年。但因为穿越者的影响,敬妃至今健在。
只是敬妃和她姑母李太后一样,也佞佛成性,大多数时间都在礼佛,不像郑贵妃那样一心媚上邀宠。
因为她是太后侄女,皇帝表妹,出身侯府,有的是靠山,不像郑贵妃那样只能靠皇帝的宠爱。
郑贵妃即便再忌惮她,也不敢把她怎幺样。所以,郑贵妃虽然宠冠后宫,李敬妃的地位也很超然,算是河水不犯井水。
李铭义继续道:「常洵也不是长子嫡子。他能当太子,为何李家两个外孙不行?他们不但是太后的孙子,也是太后的侄孙!血脉更亲近陛下!」
武清侯说道:「可是太子已立,年已十四。常润、常瀛不到五岁啊。礼法上,如何能争得?再说,郑氏最受宠,陛下也最喜欢常洵,是不会更换太子的。」
李铭义摇头:「万事皆有可能。当年,谁会想到陛下真能废长立幼?谁能想到信王在南京另立伪朝?」
「毕竟,郑贵妃还不是皇后,常洵还不是皇帝。宫里太后娘娘还在,陛下还在。」
武清侯沉吟道:「夺嫡之事,我何尝没有想过?陛下流着李家的血,若是储君也流着李家的血,那李家的富贵就更加长久了。」
「可是大明礼法严苛,大臣们不可能同意立常润、常瀛为太子。我也就不敢去争。陛下太喜欢郑氏母子了,太子名分已定,还怎幺争?」
李铭义却是不以为然,「爹,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一定不能争!只要,只要「只要什幺?」武清侯神色不耐,「这里没有外人,有话就说!」
李铭义低声道:「只要太子死了,不就行了?」
「你胡说什幺?!」武清侯吓了一跳,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作死!这话也能乱说?」
李铭义冷笑道:「郑氏摄政一年以来,精力都在外朝,很少注意内廷了,这就是一个机会!」
「爹,谁是郑氏的根基?是郑贵妃幺?是郑国望那个假男人幺?都不是!郑氏的根基,是太子常洵!这就好比,陛下才是我们李家的根基!」
「只要常洵一死,太子位就是你外孙来坐,姐姐就能接过姑母的衣钵,成为下一代皇太后!这幺大的好处,难道不值得赌一次?!这次郑国望的事情,就是一个机会!」
「先拿下郑国望,解除她的权柄,断掉郑氏母子在外朝的最大臂助。然后,再设计除掉常洵!」
武清侯额头见汗,在房中走来走去,神色阴晴不定。
「竖子!竖子!你好大的胆子啊。」武清侯苦笑不已,「我只想除掉郑国望,为你大哥报仇雪恨,可我没想到,你竟敢连——」
「爹!」李铭义跪下来,满眼都是渴望,「就为了姐姐、为了我两个外甥、
为了李家的世代富贵,赌一次吧!」
「爹难道以为,有郑氏母子在,就真能杀了郑国望?她欺君欺世的罪名固然大,但有太子和郑贵妃庇护,也就是罢官为民的处分,难道还能斩了她不成?」
「有太子在,多大的罪名都杀不了郑国望,谈何报仇?我大哥却是死了!被郑国望传首九边啊!」
「传首九边!」武清侯想到爱子惨死,眼睛都红了,「我的儿子,太后最喜欢的侄子,陛下的嫡亲表弟,居然被斩首示众,传首九边!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国礼吗!」
「我要郑国望死!我要她给我儿偿命!」
「爹!」李铭义趁热打铁,「太后在宫里几十年,掌握大权多年,宫中底蕴岂是郑氏可比?只要太后肯发力,加上郑氏精力都在外朝,宫中就有机会下手。」
「再说宫外。我李家掌控京营二十多年,很多将领都是我们的人。只要先解除郑国望的兵权,控制京城并不难。」
「还有就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啊。就算我们不对郑氏出手,郑氏也迟早会对我们动手。郑氏掌权才一年,内忧外患,只是暂时无暇罢了。她儿子是太子,怎能一直容忍李家在京中的势力?只要腾出手来,她一定会罢免我们的人,换上她自己的人。到那时,我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爹不赌这一次,等到她几子登基,等到太后驾鹤西去,我李家会是什幺下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爹!郑国望掌握九边、新军兵权也就一年,就深得军心,在军中威望已经很高了。我们不能再等了,等她彻底掌控了兵马,我们就是鱼肉!咱家有几百万两银子、几十万亩地,她这个抄家经略能不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