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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王太医也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又能隐瞒多久?纸包不住火啊。」
「等到少年时期,元阳之气彻底消退,坤元之气日盛一日,此消彼长之下,根茎非但不长,反而日渐萎缩消失。相反,其女子特征却慢慢凸显出来,难以逆转。等到十八岁天癸初到,皮破窍生,便彻底成为女子——」
武清侯听到这里,才完全明白了来龙去脉,神情变幻莫测。
王太医继续道:「小人当然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与郑家老二郑国瑞。郑国瑞给了小人五十两黄金,让小人守口如瓶。说若是外界知道郑四郎是女子,不管是谁传出去的,都要算在小人身上,要小人的命。」
「是以八年来,小人一直保守秘密,连至亲家人也不说。」
武清侯冷笑道:「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郑氏兄妹当时为何不弄死你?杀了你,不但能永远保守秘密,连黄金也不用花。」
王太医心中暗骂一声,苦笑道:「只因为小人侄女,是郑家大爷的继室。因为有这层亲戚关系在,小人才能保住性命。」
「侯爷想想看,郑国望若不是女子,她为何那般貌美?之前京中有句歌谣,叫朱郎俊,郑郎妙,郑郎更比朱郎俏」。意思说,郑国望比朱寅更加俊俏。」
「朱寅可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但郑国望却比他更美。为何?只因为郑国望是个女子!否则不可能比朱寅更俏。」
「还有就是,郑国望今年二十六岁,娶妻已经十年,还有两个妾室。可她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那三个妻妾,小人曾经见过,分明都是处子!」
武清侯这才完全相信了。
「哈哈哈哈!」武清侯突然狂笑起来,声音犹如厉鬼,「郑国望啊郑国望!
原来你是个冒牌货!你这是欺君大罪!欺世之罪!你完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他满脸泪水,「儿啊!爹能替你报仇了!你不会白死!郑国望的报应,到了!」
以女子之身,冒充男子科举入仕,还官居内阁大臣,辅助朝政。这已经不仅仅是欺君。
这比欺君,更加严重!
这是在欺骗天下,欺骗世人,欺骗礼制道统!
《大明律》并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得科举入仕。然而,女子不得科举入仕,仍然是牢不可破的铁律!
为何?因为,礼比律大!
没错,礼法高过律法。礼法不允许的,那就绝对不行。
实际上,如果仅仅是以女子之身参加科举,倒也不是太大的罪,也就是本人流放,然后连累父母。
但郑国望却是当了朝廷重臣,出将入相!封鲁国公!
这就很严重了。
郑国望此举,是在挑战天下秩序,颠覆乾坤纲常。在世人眼中,要比一般的欺君之罪更加严重。
即便她有大靠山,可一旦暴露,起码也是罢官流放的结局。就算是整个郑氏,包括郑贵妃,都会受到牵连。
有了这个把柄,太后要动郑家,就有了绝好的借口。就算天子也难以说情。
更别说,天子知道后也会大怒。
「爹。」忽然武清侯的次子说道,「王太医的话,应该改一改。」
武清侯笑声一歇,「哦?你说说看。」
次子李铭义神色阴冷的说道:「王太医说,郑国望知道自己是女子时,是在会试之后。应该改为:郑国望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子,不但她知道,她的兄长、姐姐郑贵妃都知道。」
武清侯眼睛一眯,「也就是说,不仅她一个人在欺君欺世,就连郑贵妃也难逃干系。郑氏这是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得罪了满朝的文武百官。」
「南边和西边都是伪朝,尚且没有听说过女子为官。北京乃是天下正统,反倒女子拜相封公!这要是传扬出去,民心何存?还能说正统幺?」
「嘿嘿,姐姐垂帘听政,妹妹出将入相,姐妹二人居然一起把持大权,这还得了?这还是大明朝的天下?反了!反了!」
武清侯说到这里,那是既愤怒,又高兴。
气愤的是,郑国望一个女人居然拜相封公。高兴的是,有了扳倒郑国望、报杀子之仇的绝好机会。
武清侯挥挥手,「王太医,先委屈你在府中数日,派人告诉你家人,就说你去西山采药去了。只要你到时出面告发,亲自作证,就能保住小命。事情一搞大,郑氏就不敢加害你这个证人和首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