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大王!大事不好!(大章节)

第 大王!大事不好!(大章节)

郝运来说到这里,抬手往东南一指,“说不定,摄政王的大军,都已经登陆了呢。”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缅甸老巢被占,便是攻敌之必救的千古阳谋,缅甸大军再无战心,莽应里势必撤军呐。”

“诸位还要心存磐石之心,激励将士们必胜之念,勤劳王事、报效朝廷。若是诸位都没了斗志,将士们看在眼里,军心就不可挽回了。紧要关头,就算是做戏,也要让将士们相信,援军快要到了…”

郝运来虽然口中这么说,可是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也难以相信朱寅的大军真能顺利登陆缅甸,满打满算,朱寅出兵都不到两个月啊。

但他是云贵总督,位高权重,身为封疆大臣担着守土之责,他当然只能奶蛤蟆垫床脚,能硬撑一天就硬撑一天,能糊弄一时就糊弄一时。

云南巡抚陈用宾、黔国公沐昌祚、木府家主木青等人,听到郝运来再一次说起这种话,不禁一起露出苦笑。

摄政王的大军快到缅甸了?

说的真是轻巧。

大海茫茫,凶险万分,怕是波浪万里。摄政王的大军在海上能平安就不易了,还真能登陆缅甸,围魏救赵?

难呐。

可是眼下,他除了再一次相信郝运来,又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总督的面,说动摇军心的晦气话吧?

说起这位年仅三十出头的总督相公,他们佩服之下也无可奈何。

半年前,云南迫于形势,刚上表归附南京朝廷,这位郝总督就带着王命旗牌到了。

云南原本巡抚不服黔国公,黔国公不服巡抚,各部土司也摇摆不定、心思各异、阳奉阴违,可谓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否则的话,八关防线也不会一个月就尽数丢失。

可郝运来一来,云南似乎真的运气来了。

他借助云南归附朝廷,又利用摄政在四川大败奢崇明、安邦彦的威势,以总督身份代表朝廷,长袖善舞的对云南各方山头分化瓦解,用金银官位收买拉拢,笼络之前不被重用的将领官员,手段十分老辣。

郝运来又杀鸡儆猴,寻找罪名杀了桀骜不驯的沙源,连其年幼的儿子沙定洲也一起杀了。又杀了和沙氏世代联姻的万氏土司。将沙氏和万氏的部众分给忠心听话的土司。

他以此恩威并施、搓圆搓扁,三下五除二就树立了威信,很快压制了巡抚和黔国公。不出一个月,他就将云贵大权牢牢抓在手里,调集粮草、号令诸部,组建抗缅幕府,掌控了整个云南的兵权。

郝总督办事不仅老道狠辣,出招也极有分寸,硬生生将原本一盘散沙的云南拧成了一股绳。他整合各方兵力,聚拢起八万多杂兵,捏成一个拳头,统筹布置澜沧防线,硬是将二十万缅甸大军,挡在澜沧江五个月之久!

平心而论,此人的心机手段和胆魄,绝对当得起总督的重担了。几个月以来,他在云南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就连巡抚和黔国公这两尊大佛,也不得不乖乖俯首听命。

郝运来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本官知道诸位心中所想。退一万步,我等还有退路么?”

“陈抚台,督抚都有守土之责,云南丢了,本官都不免殉死,陈兄你春秋大义,碧血丹心,当然更会与云南共存亡。”

他又看向沐昌祚,“至于黔国公嘛…世镇云南与国同休,至今已经二百余年,也只能与云南共存亡。”

也没有忘记木青,“还有木府,也是云南的老牌子世家了,不说木家世世代代忠于朝廷,是不可能弃地逃亡的,单说木家在丽江的世袭领地,也将落入缅甸手里,那也对不起木家的列祖列宗。”

木青忍不住苦笑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木家实在抽不出兵了。木家已经损失了数万青壮,眼下不说山穷水尽,也是鲁缟齐纨。总督相公,木家真的尽力了。”

木青说这话时,语气都在颤抖,心疼的难以呼吸。

丽江的数万精兵,半年来从八关退到澜沧江,折损大半,木家元气大伤啊。

他心中将莽应里和缅军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巡抚陈用宾摇头道:“别说士卒只剩三万多人能战,军粮也快告罄,两三万撤下来的伤兵也要吃饭呐,我们要是不管他们,军心也就垮了。”

“云南土地贫瘠,本就养不起太多兵马,外地运输粮食山道崎岖,消耗巨大,眼下也很难指望的上。”

“化吉兄,军中粮草只剩七八天,眼下赶紧撤军,还来得及。”

“撤军?”郝运来眼睛微眯,“陈兄,若我没有记错,四年前的万历二十一年,你刚当上云南巡抚,就主导收缩边境,放弃疆土,还修建八关。从此八关以西,不复为大明之土,是也不是?”

陈用宾脸色微沉,“化吉兄这是何意?没错,八关的确是我下令修的。如果我不修建八关,缅军早就攻入云南了,岂能等到今日?难道八关是摆设?”

“而放弃八关以西的疆土,却也不是我的主张!那是太上皇的意思。我一个巡抚,没有圣意和朝廷的同意,敢弃疆数百里?”

郝运来冷哼一声,“就算当时是太上皇的圣意,不想和缅甸大打出手,可你毕竟是云南巡抚!你为何不上疏朝廷,谏言太上皇?你修建八关,那就是将八关当成两国分界,弃疆数百里,大涨缅甸嚣张气焰,缅甸得寸进尺,岂有宁日?”

陈用宾两手一摊,“那我能怎么办?当时高丽在抗倭,朝廷本就焦头烂额,难道云南再和缅甸大打?太上皇会同意南北同时开战?就算太上皇同意,朝廷能打得起?”

郝运来道:“那现在呢?就算此事你有道理,可你为何今日又要退?我们能退到哪里?上次你能退到八关,眼下又退到了澜沧,接着你还要退到哪里?还能退到哪里?”

陈用宾也有点羞恼了,“退到昆明城!退到大理城!退守两城固守待援,不愁粮草,总能保住半个云南!只要苍山洱海在,云南就不算沦陷。”

“糊涂!”郝运来怒了,“就因为缺粮,你就要放弃澜沧天险?怎么退?伤兵扔下不管了?把他们留给缅人屠了吗?这一退军心尽丧,不到昆明、大理,士卒半路都跑光了,你又拿什么守城?”

陈用宾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军粮吃完了,新粮还没有运过来怎么办?”

郝运来一挥手,“那就宰杀战马!吃肉不香吗?!反正骑兵眼下也用不上,干脆杀一些战马吃肉,值当什么!张巡守睢阳,人肉都吃,我们吃不得马肉?”

“无论是谁,再要说退,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黔国公沐昌祚赶紧打圆场道:“巡抚相公,总督相公说的对,就算没了粮食,咱们也退不得呀。不退,咱们手里好歹还有三四万可战甲兵。可要是一退,缅军过江一追击,我军很可能一哄而散,撤退…才是最难的。”

撤退,才是最难的!陈用宾闻言,不禁叹息一声。

沐昌祚又道:“不过,陈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澜沧已不可守,退守昆明、大理的确是可行之策。然而,我军已经无法实施此策了。”

郝运来颜色稍霁,点头道:“国公所言有理,陈兄此策也没有错,不过我军本就是七拼八凑,禁不起这一撤的风险,只能死死钉在这里不动,拖延待变。每多守一日,就多一日的变数。”

“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今日缅甸大军隔江虎视,如雷霆万钧之势,正是我辈报国殉道之时!”

他话刚落音,忽然“轰轰”的炮声响起,众人顿时神色凛然。

缅军的西洋大炮,又开始发威了。

飞龙关的明军防线上,缅军的火炮砲弹弹跳着,在山岩上砸出一个个坑。

不止一个明军,在西洋大炮的轰击下,不死即伤!

澜沧江在怒峡间奔流,浊黄的江水像一条疲惫的巨龙,沉重地拍打着两岸赤褐色的岩壁。

飞龙关就嵌在这天险的咽喉处,关城本身不算雄伟,但凭借峭壁与急流,成为了一道浸透血污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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