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半载,皇帝为了不落个有功不赏的口实,还会对主公加官进爵,很可能会晋公爵,升九卿。也就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主公就等上三五个月,当几个月九卿之后,再以九卿之名望,引咎辞职,离京避祸…”
朱寅从善如流的说道:“善哉!先生之言良药苦口,我深以为然,那就照先生的意思办。”
徐渭笑道:“主公有夺回帝位的上、中、下三策,如今任何一策时机都不成熟,再忍他几年又何妨?不过在我看来,光是夺回帝位还不够。有的事情如果不去做,终究还是一场空,就算当上皇帝,也是亡国之君。”
朱寅亲手给徐渭斟了一杯茶,“先生所指何事?”
“国运!”徐渭伸出两根指头,“若是无法挽回大明国运,就算主公夺回长房帝位,也可能是亡国之君。到时,大明两百多年国祚,开头是长房丢掉皇位,结尾又是长房丢掉社稷。那么后世史书的名声,将会比四房更臭。主公不可不慎,不可不察。”
“老朽有一句肺腑之言,主公请勿怪罪。若主公不能挽回大明国运,干脆不要夺回帝位,免得后世留下骂名,替人背黑锅。”
朱寅明白了,不禁对徐渭更加高看一眼。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先生如何看国运二字?请试解之。”
徐渭的笑容有点诡谲,“主公,属下之前想了很久,究竟何为国运。如今,终于想明白了。”
“哦?”朱寅顿时来了兴趣,“先生必有高见,我且洗耳恭听。”
“不敢。”徐渭说道,“在下窃以为,真正的国运,不是玄虚难测的天命,也不是民心在我。所谓国运就是…日新月异,简称新异!”
“周朝为何有国运?因为殷商是贞人鬼神之国。而周迥异于商,所以周命维新。秦统六国,当然也是国运,运从何来?商鞅变法。汉的国运,也是改封建而行大一统,同样新异。”
“隋唐的国运,乃是变夷为夏,再复汉家,建三省六部,科举考试,抑制门阀,对前朝而言同样是巨变,迥异于北朝,岂非新异。”
“宋的国运呢?重文轻武,大尊礼教,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和隋唐之世几有二天之别,又是新异之变。”
“蒙元变夏为夷,蒙古贵人得以奴役汉人,自然甘心出力,这也是蒙元的国运。倘若蒙元不变夏为夷,汉人地位不变,蒙古还有灭宋的愿望吗?蒙元国运也就无从谈起。这变夏为夷,自然是新异。”
“我大明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再造汉家江山,拯救汉人百姓于异族马蹄之下,岂非日新月异之变?更是新异无疑!”
徐渭说到这里,语气一变,“是以历朝历代,无不以新异为势而得天下。乍一看,商周秦汉隋唐宋元,不过是改朝换代而已,可只要细细思量,就绝非皇帝换姓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世情都变了,和前朝相比大为不同。不同,才有势,有势才有运,这便是国运。”
朱寅有点惊讶的看着徐渭,犹如看到一只深山的老狐狸在侃侃而谈。
这种天机般的东西,徐渭居然窥探出来了?他所说的新异,不就是变革么?朝代更迭之际的变革就是国运,厉害啊。
徐渭继续说道:“所以,任何朝代,若是世情一老,无法再变,或者变得不好,那就是气数将尽。因为无法再变,也就没了新异。没了新异,也就没了势。无势水不流,无势沙不聚。”
“大明建国已经二百余年,却一直未变,世情已老,新异二字无从谈起。没有新异,便是无势,哪里还有国运可言呢?所以数十年之内,必有大事发生。”
“大明不主动求新异,那上天就会降临新异。大明主动求新异,还有希望再得国运。可若是上天主动降临新异,那就是改朝换代之时!”
“知道如何求新出异,大明国运就能挽回,才值得主公冒险夺回帝位。”
朱寅说道:“那么,接下来数十年,这新异二字,更有何说道?”
徐渭毫不犹豫的回答:“接下来数十年,这新异之新,新异之异,属下以为应当是国制之新异、学说之新异、器物之新异、教化之新异、兵事之新异!”
“属下将这五大新异,合为金木水火土。大明乃火德,国制之新异,火也。思辨如水,学说之新异,水也。器物多为木,器物之新异,木也。教化如沃土,厚德载物,教化之新异。土也。兵器属金,兵事之新异,金也。”
朱寅听完徐渭的话,忍不住抚掌笑道:“先生此言震耳发聩,当如警世惊雷。先生真是我的子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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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