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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张鲸等人离开,只剩下自己人,朱寅这才神色落寞的说道:
“等我一离京,朝中就要惊风密雨了。到时,锦衣卫的诏狱之中,只怕会关满支持皇长子的朝臣啊。”
“可是我这个皇长子的老师,却在今夜和政敌把酒言欢,妥协退避,置身事外。真是惭愧至极。文长先生,我不是个好老师,也不是个君子啊。吾欲为完人,何其难哉!”
说完,闷闷不乐的喝了一杯酒。
徐渭深有同感的说道:“主公宅心仁厚,难免为此自责。然,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主公这恰恰是菩萨心肠啊,又何必自我苛责?”
“志之难也,不在胜人在自胜。主公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已经做到自胜二字,在下十分敬佩。”
“多少官员,文章写尽天下事,不肯俯首见苍生。而主公悲天悯人,杀人肝胆,菩萨心肠。腰间三尺剑,腹内五车书,心中一杆秤,眼里万家灯,实乃千年一出之命世之才,更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啊。”
朱寅闻言,不禁笑道:“黄金台上客,稷下学宫士,不如先生多矣。我闻先生之言,憬然自省,不敢不惜此身。”
往往徐渭一夸他,他就夸徐渭,商业互吹也是习惯了。
徐渭抚须道:“张鲸此人,小事大度,大事绝情。主公大事上暂时不和他作对,小事上做些针对姿态,也能给百官交代了。”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主公都无须出海,只须去朝鲜建功立业即可。”
“荼靡不争春,退一步海阔天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再等他几年又如何?来日方长,主公才十六,怕他何来?终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朱寅呵呵一笑,“刀不锋利马太瘦,我拿什么和他斗?也只能退避三舍,明哲保身了。”
徐渭点头,“竹子不开,就能捅破天。可张鲸这竿竹子,真能不开吗?”
“等到否极泰来,就是银瓶乍破,石破天惊!”
两人聊的兴起,都是欣然举杯,似乎尽在掌握。一个苍髯老者,一个青葱少年,月下相得益彰。就好像深山中修炼成精的两只狐狸,一老一少的谈论人间。
……
张鲸很快显示出强大的权势。
正月十二,皇帝就正式下诏,晋升建州都督、龙虎将军努尔哈赤为金吾将军,加柱国,调建州卫精兵一万,准备赴朝鲜参战。
晋叶赫贝勒、龙虎将军布寨为金吾将军,加柱国,调集海西四部女真兵两万,准备赴朝鲜参战。
建州、叶赫等部,务必于二月底之前,在镇江城汇合,误期不到者,斩!
努尔哈赤当即接诏上表,然后带着朱寅送的金银礼物,先行返回建州,约定在辽东会面。
在京的叶赫等部使者,却是欲哭无泪,无不痛骂努尔哈赤多事。可是圣旨已下,他们只能乖乖接旨,然后火速赶回辽东汇报。
正月十八,过完元宵节的宁采薇辞别朱寅和宁清尘,带着丁红缨、嘎洛等人去关中。
正月二十,朱寅上奏,附议郑国望《雇佣南洋义军海明月制海疏》,请求朝廷同意郑国望的奏请。
翌日,文渊阁廷议,通过郑国望《雇佣南洋义军海明月制海疏》。随即皇帝下诏,封郑国望为钦差绥靖海事巡抚,负责主持和海明月部的合作事宜。
正月二十二,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皇帝,在张鲸的劝说下,终于再次下诏:
封江宁侯、兵部右侍郎、太子太保朱寅,为钦差朝鲜抗倭经略使、蓟辽总督,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赐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接替郝经,全权统筹辽东、朝鲜军政。
封左都督戚继光为征倭大将军、钦差提督诸路兵马。
封甘肃总兵李如松为辽东总兵、提督副帅,挂征东将军印。
诏令朱寅、戚继光、李如松等人,务必于二月中旬之前,在镇江城汇合。
误期当斩!
ps:小老虎终于当上总督了,不容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