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朱寅,恭听皇上口諭!”
朱寅一跪下,九思堂內外的朱家人全部跟著跪倒。只剩下宗钦等一群人站著。
宗钦摆出二五八万的样子,俯视著匍匐在地的朱寅,居高临下般说道:
“爷爷问你,你可知道你这所宅子,当年是谁的住宅?”
朱寅一证,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实话实话的回答:“朱宅最早是世宗赏给邵元杰的敕造真人府,邵元杰死后被收回,又赏赐给了太监麦福。麦福死后,其侄麦兴宗家道败落,就卖给了臣。”
宗钦又道:“爷爷说,麦福当年掌管內帑和皇庄,奉旨修乾清宫、兴都显陵,经手无数金银,当年就被弹劾贪墨內帑。世庙念其是兴都潜邸旧臣,並未加罪。”
“今日朕听说,麦福当年畏惧治罪,將贪墨得来的內帑黄金埋入府中假山之下。这事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明知此事,才故意购买麦家的宅子?仔细著回话!”
宗钦虽然说的很严厉,可心中却抱歉的很。对皇帝的做法也腹誹不已。
什么?朱寅脸都绿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派人来传达口諭,居然无中生有!
这个朱翊钧,想钱想疯了!
“臣回皇上话。”朱寅神色不变的说道,“此事臣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何人对皇上言及,其实並无此事。”
宗钦道:“爷爷说,若是你不知道此事,那也不会怪罪於你。但掌管內承运库的御马监,可能会请旨来你府中搜寻一番。国家自有法度,事关贪墨內帑,既然有人提起此事,
就不能不查一查。”
饶是朱寅心性过人,养气的工夫很有火候,此时也差点脱口骂出来。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不承认府中有麦福埋下的赃款,御马监的人就要来府中寻找!
这特么的是寻找吗?这特么的是国家法度?
拜金帝的意思很明確,別人今天告诉我,你府中有当年麦太监理下的金子。你说没听过,那不要紧。可掌管內库的御马监,可能会派人来找找,你不会不配合吧?
不配合,就是心虚。
可是朱寅能配合么?怎么配合?能让御马监的人进入自己的家,寻找子虚乌有的麦福藏金?
这和抄家有啥不同?只是名义不同罢了。
问题是,朱家真有不少金子啊。这搜出来的金子,是不是就是麦福藏金?
真是以律法之名,行勒索之事!而且很具有迷惑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有“麦福藏金”。
可是拜金帝带头收受贿赂,变著法子抄家、贪墨国库,再勒索民財不是很正常?歷史上他又不是没干过!
拜金帝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请假结婚的奏请,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子是巨贾之女,自己即將娶座金山,这才动了歪心思。
其心如贼!
拜金帝真是要钱不要脸。
他如果真要脸,还会派太监四出捞钱,留下两千万两的內帑,却老赖一般至死拖欠军餉不给?
这哪里是堂堂天子!
宗钦说到这里,不禁给朱寅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朱寅承认听过这个传闻。
听过这个传闻,自己“找出来”上交,几千两黄金勉强就能对付过去。
可要是不承认,皇帝就能以“传闻”的麦福藏金为名,同意御马监的人来朱府搜寻子虚乌有的“麦福藏金”。
御马监的太监一进来,事情就闹大了。皇帝也不怕议论,毕竟外面谁敢说,一定没有“麦福藏金”?
朱寅短暂的愤怒之后,顿时冷静下来。
他只能硬著头皮说道:“臣忽然想起来了,似乎的確有这个传闻,但臣从未查证此事。且容臣亲自搜寻一番,之后再如实上奏。”
这其实就是认栽的意思,忍痛出血拿几千两金子,给宫里交差,充当子虚乌有的“麦福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