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羽侯,你这丧心病狂的混帐东西,我义父立了这么多战功,还没有正式封赏,你就说他有罪?
“孙羽侯!”兵科都给事中蔡汝贤忍不住喝道,“这是大朝会,只是朝贺礼仪!你为何不上奏!却要当廷面参!”
他是兵科都给事中,正是孙羽侯的直接上司,在百官侧目的情况下,当然要表个態。
孙羽侯手捧弹章,高声道:“朝会之上,本就能面参!难道如今面参少见,就忘了面参之责么?下官弹劾不法,何错之有?”
蔡汝贤顿时哑口无言。实际上他也並非真的反对孙羽侯,只是做个姿態罢了。孙羽侯弹劾戚继光,他才不管!
参的好!
戚继光本就是张居正余孽,如今又在西北打了胜仗,必然心生骄横,得意洋洋。正统朝的石亨之后,还没有第二个武將有戚继光这等威望,是该杀一杀他的威风了。
不要成为第二个石亨!武將威望太高,可是真会造反的。
很多人看向戚继光的目光都带著冷意。不仅是文臣,就是不少武臣对戚继光也是如此。
嫉妒之心,让他们根本不在乎戚继光也是武臣的一员,代表武臣的荣耀。
百官此时无人阻止一个给事中,也无法阻止他当廷面参。只能一起看向孙羽侯。
土锡爵、沈一贯等重臣都是神色阴鬱。
孙羽侯奉迎取宠,揣摩皇帝心思弹劾戚继光,实在是利令智昏!
这是大朝,外藩使臣和蒙古、女真使者都在场,你却弹劾国朝名將,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他们巴不得朝廷杀了戚继光!
孙某当真毫无格局!
孙羽侯顿时成为眾人的焦点,他心中不禁有些激动,绷著脸神色肃然的展开劾状,当眾宣读道:
“戚继光本是罪臣,数年前停俸罚薪,其人向来崇尚奢华,一掷千金,以至於遣散家僕,典当田庄,挥霍殆尽。听闻其家早就亏空,债台高筑,人戏言日赖帐大帅。此事登州无人不知,断非虚言。”
“然而,戚继光復蓟镇帅位后,居然能养家丁三千人,餉银厚於营兵多矣,每年耗费只怕不下六七万两!戚氏之財,从何而来?”
“若非贪墨军餉、收受贿赂,安能养家丁三千!可见贪墨数额之巨,令人髮指!”
“另,国朝將领虽多蓄养家丁,然多则一两千人,少则数百人,此乃度也,无可厚非“而戚氏养家丁竟有三千之巨。这与阴养私兵何异?当年高平陵之变前,司马懿阴养死士也是三千人。这难道只是巧合吗?戚氏曾是张氏党羽,或有不平之意哉?如此肺腑,当真骇人听闻!”
孙羽侯又看向戚继光,“戚少保,皇上启用你戴罪之臣,你不思报效君恩,却私心自用,贪墨军,居心不轨,胸怀怨望。下官今日当廷面参,绝非你我有何私怨,只为眾目,天下昭昭!”
说完上前,叫弹劾状送到通政使田蕙手中,“还请大纳言呈递御前!是非功罪,自有圣裁!”
百官听了孙羽侯的话,都是神色惊。
孙羽侯没有明说戚继光谋反,只是说戚继光贪墨、泰养太多家丁,可是他的意思,就是说戚继光想谋逆!想为张居正復仇!
这是三字成狱的意思!
他是想让戚继光死啊。
难道戚继光真有谋逆之心?就算没有,只怕贪墨军也是板上钉钉。
可是国朝將领,有几个不吃空餉、喝兵血?有几个不贪墨军餉?说起来根本不算事。
水至清则无鱼啊。
可凡事就怕认真。只要查你,就能定罪!
戚继光心中怒极,可他神色却很平静,仍然一言不发。他年过六旬,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