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闻言,点头微笑。
徐渭抚掌大笑道:“主公果然是神童,这么快就想到了。不错,这就是借刀杀人、以夷攻夷之计。”
“如此一来,我军就能以区区数千人深入缅国,解救沦入敌国的数万汉家百姓啊。"
“听说缅国和暹罗、南掌仇怨很深,一直被缅甸欺凌。若是大明皇帝的圣旨到了,命令暹罗和南掌联合出兵攻缅,此计就成了。”
“先生真乃毒士也。”朱寅点头,“此计之关键,就在於朝廷下旨给暹罗和南掌。”
朱寅说到这里,也感到一种歷史的遗憾。
明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交手段越到后期越是愚蠢短视。
就说明缅之战,断断续续打了很多年,损耗巨大,两国完全成敌国了,可明朝就是不利用中南半岛的矛盾连横。
好像忽略了缅甸和暹罗、南掌之间的仇恨,具有战略价值。
大臣们无人奏请,好像不知道。皇帝也不主动提及,同样好像不知道。
君臣们的眼睛,全部盯著国內。
或者说,他们不认为堂堂天朝,还需要下詔让属国出兵征缅。
对於安南也是如此。安南分裂为几块相互征战,这么好的机会,明朝居然作壁上观,完全没有作为。
外交方面的能力退化到不如春秋。
同样,对於西域、倭国、蒙古、女真的外交政策,无不充斥著愚蠢短视四字。
朱寅继续道:“等我中了进士,我会联合一批官员上书皇帝,下詔给遥罗、南掌征討缅甸。再加上沈师、海青天、田太监的奏请,皇帝应该会下詔。”
“就说海青天,若是知道好几万汉人在缅甸做牛做马,他一定会听从我的意见,上书给皇帝。
这是君子欺之以方。”
戚继光嘆息道:“咱们这么做,是在利用朝廷,有欺君之嫌,用心—"”
徐渭笑道:“缅甸是大明的敌国,这些年朝廷战死多少士卒,消耗多少钱粮,被掠夺杀死多少百姓?这是报一箭之仇,怎么是利用朝廷?欺君就更说不上了。”
“主公已经是解元,不出意外明天春闈必中。等到官职到手,又有重臣相助,推动朝议下詔给两国出兵,又有何难?”
戚继光道:“缅甸號称几十万大军,就算两国联合出兵报仇,也未必能討好。除非大明也从云南出兵,收復失地。”
“如此三国联兵,再加我们这路『海盗』,缅甸必败。"
戚继光很期待朝廷主动出兵攻缅。
朱寅却是冷笑道:“爹可能要失望了,朝廷应该不会主动出兵攻缅。这些年来,哪一次不是等缅兵攻入国境,再派兵抵抗?有一次主动攻入缅国么?一次都没有啊。”
朱寅说到这里就来气。
连绵多年的明缅战爭,几乎都是在明朝控制区打的,杀来杀去就在大明的地盘上。最后呢,三宣六慰全部丟了,云南腹地多次被缅军长驱直入,杀戮惨重。
可是明军在西南、两广拥兵数十万,却没有一次主动南征,都是“兵来將挡水来土掩”,战略上十分被动消极。
万历或许会下詔让两国出兵,却很难下詔征缅。
定下了这个计策,朱寅终於说起再征吕宋的大事。
自从吕宋的消息传来,眾人都知道必须要立即出兵吕宋了。
不然若是迟了,马尼拉周围的两万多汉人移民,很可能被捲土重来的洋夷,迁怒之下屠杀。
朱寅说道:“八旗三丁抽一,每旗出六百披甲,三个营头的兵力全部补充。”
“一千人守家,三千八百人出征。会稽號也要出征,就当试航了。"
“舰长、营副以上全部配发望远镜。新大炮全部上船带走,新火枪带走八百杆。"
“三天后,大军南征!马尼拉的洋夷加起来不到三千兵。优势在我!”
眾人都是点头。统共两万多人口,这次徵召了四五千兵马,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三大厂、渔场、农场都需要人啊,女人都要当男人用了。
万历十六年十月初八,一支巨大的舰队,浩浩荡荡出现在吕宋马尼拉湾。
驻守马尼拉湾的西洋人,顿时如临大敌。
负责守卫西城的指挥官,是来自热那亚的古特上尉。
这个鞋匠的儿子,去年因为报信之功,被吕宋总督破格提升为中尉,一下子成为了尊贵的军官。
但,古特中尉在马尼拉被攻陷之前逃出了马尼拉,逃到了葡印当局的果阿。
他带来了惊人的消息,在果阿的总督府,诉说敌人的可怕,以及自己的顽强,
於是,他因为九死一生的及时送来宝贵的情报,被葡印当局代表西班牙国王兼葡萄牙国王的菲利普,升为上尉,並且成为舰长。
今年以来,这个鞋匠的儿子,跟著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联合舰队,徵调了一万多名印度兵和黑奴,杀回马尼拉报仇。
经过和十万土著大半年的血战,西方骑士们再次夺回了马尼拉城,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三千多百人士兵,只剩下一千多人。
八千名印度士兵,只剩下上千人。
四千黑奴,也只剩下上千人,
当然,土著战士更是伤亡了数万人。那个可怕凶悍的马尼拉王,只率领数百名残兵,逃入森林中。
为了报復,联军对那个可怕的男人穷追不捨,重金悬赏,还对岛上的土著人,展开了残酷的屠杀。